卫璋睁开眼。
难得见到他双眼迷茫的模样,周回又小声叫了一句:“掌印?”
卫璋定了定神,轻声“哦”了一声,很自然地说了一句:“是你啊。”他又看了看周围,问道:“云鲤呢?”
周回:“……”
他黑着脸把卫璋扶起来坐好,让出位置,对着云鲤不情不愿道:“叫你呢。”
来了!
云鲤迅速补位,坐过去一连三问:“是谁伤了你?他想做什么?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卫璋摇摇头。
“我没事。”他表情有些疑惑,看了看自己手心,又将周回叫过来,吩咐道:“探一下我身上的内力。”
周回见自己又有作用了,表情一秒回春。他十分郑重地将手心抵在卫璋后背上,凝神屏气,过了好久才睁开眼,脸上露出和刚刚那个太医一样的神情。
“奇怪,好奇怪。”
云鲤明白刚刚周回为什么想踢那太医了,因为她现在也很想踢周回。
赶在她发火之前,周回终于收回手,脸色惊喜道:“掌印,您功力恢复了,而且内力比之前更为精纯,也没有以前的虚浮之气了!”
恢复了?还更好了?这家伙死了一回,走奇遇了?
熟知男频套路的叶未央满头问号,周回则是面露红光,倒是云鲤,脸上没有太多震惊的表情。
卫璋一一看过三人的脸色,淡淡说道:“是宴九,他把我打晕,然后将功力全部传给我了。”
叶未央表示果然如此,周回则有些惊讶,云鲤依然没有太多表情。
卫璋了然了。
“周回,带叶小姐出去,我和皇上有些话要说。”
尽管周回很不想走,但他从不会违抗卫璋的命令。两人离开后,云鲤避开卫璋的视线,状若寻常地说道:“你饿不饿,我叫御膳房做点吃的……”
“你把丽嫔的墓地告诉宴九,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对吗?”卫璋平静地问道:“他说他知道丽嫔是怎么死的了,这也是你故意透露给他的,对吗?”
丽嫔的死因事关皇室尊严,本就是绝密,宫外之人不可能知道。和云鲤在一起后,卫璋早就把暗卫营里关于丽嫔的资料全部清理干净了,宴九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可他偏偏知道了。
除非云鲤授意,否则绝不会有人敢将皇帝生母的逸闻传出去。宴九知道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加上他又搞出这么一件事,卫璋很难不将此事和云鲤联想在一起。
云鲤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我是告诉了,可我并没有要求他做别的事情。”
“可是你引导他了。”卫璋脸色有些难看:“宴九说丽嫔不喜欢他练武,这也是你说的。”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简直就是在责怪云鲤的样子。见此,她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是!”云鲤破罐子破摔:“我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我就是这么说了,你能怎么着吧!”
她紧紧咬住牙关,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了一般:“我讨厌他!我讨厌他当初抛弃我母妃,我讨厌他现在对我这么好!每次他那样看着我,我就心软,我就觉得对不起我母妃!”
“他没见过我母妃的死状,他也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云沧帝至少给了我们娘俩一个屋檐、一口饭吃,可他呢?他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来摘现成的果子了,凭什么!”
说着说着,她语气里出现了一丝狠戾:“也就是现在才遇到他,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已经忘了许多。若是当年,在我母妃去世的那天夜里,我说什么也会杀了他,让他下去陪着我母妃才可以。”
卫璋一时没有说话,房中寂静,只听见云鲤的低泣声。
她每次面对宴九,都有些手足无措,既想亲近,又十分克制。卫璋以前以为她是拉不下脸来,可现在一听才知,她竟然是不敢。
傻姑娘,她觉得宴九对不起自己的母亲,所以觉得亲近父亲就是一种背叛。她用一种近乎苛刻的方式来审视自己对母亲的爱,又用一种惩罚的手段去验证宴九对贺婉清的爱。
她还在哭,且有越哭越烈的趋势。卫璋叹气,他走到云鲤身边,将她抱入怀中。
“没事了。”他轻轻拍着云鲤:“这是宴九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怪你。”
“你就是在怪我!”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我也觉得自己很卑鄙,而且,晏九真的这么做了之后,我却并没有觉得痛快。”她摸住自己的胸口,哭道:“我好难受啊,我这里憋得好痛!”
她验证出来,宴九果然是爱着贺婉清的。他听说贺婉清不喜自己练武,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功力全部传给卫璋,自废武功。他听说贺婉清生前的苦难遭遇,于是放弃自己的一切,搬到荒无人烟的小山坡上,一生为她守墓。
“可这些都是我说的啊!”云鲤痛哭:“我母妃根本没有恨过他练武,她那样爱他,肯定不希望他后半生过得这般孤独凄惨。”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卫璋:“是我骗了他,母妃泉下有知,定然会怪我的。”
“不会。”卫璋用大拇指揩去她的眼泪,轻声道:“放心,他会过得很好,并不会孤独凄惨。”
云鲤哭得一抽一抽的:“怎么不会,他是个瞎子,还没了武功,一个人住在山上,万一被雷劈死了,或者被狼吃了……”
明明是关心,听起来却像诅咒一般。卫璋慢慢哄得云鲤平静下来,他没有告诉她,晏九虽然眼盲,但心里却和明镜一般,恐怕他早已看穿了云鲤的引导,之所以还是这么做了,除了对贺婉清的愧疚之外,也想让女儿高兴些罢了。
他摸摸云鲤的脑袋,说道:“放心,宴九不会孤独凄惨,他能每天陪着你母妃,十分的满足高兴。而且你母妃不会怪你,是我拿走了宴九的功力,她要怪也是怪我才对。”
云鲤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可我也不想她怪你……”
她把头埋在卫璋怀里,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你不知道,母妃她以前就很怕你,你名声不好,我小时候顽皮,她每次吓唬我,都说再不听话,掌印就要把我抓走了。”
卫璋无语。他点点云鲤的脑袋,说道:“看来你果然不听话,最后还是被我抓走了。”
云鲤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破涕为笑。
“好了,别哭了。”卫璋揪了把云鲤的脸,都是眼泪,滑溜溜的。他嫌弃地擦擦手,扯过架子上的毛巾丢给她:“这几日,所有人的目光怕是都集中在你我二人身上,我会派人去照顾晏九,等风头过了,再带你去看他。”
云鲤嘴巴又撇下来:“我不看他,我是去看我母妃。”
“行。”卫璋顺着她的话说。他娴熟地从梳妆台上找到香膏盒子,用掌心融化香膏给云鲤擦脸,“明日早朝,我和你一同去。”
云鲤一惊,抓住他的手:“这么快?你要不要再休息一阵,适应一下……”
“不用。”卫璋见她一张小脸香香嫩嫩,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在她脸上亲了亲。
“我已经休息得够久了,再不出现,只怕有些人要抓耳挠腮,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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