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之后,好像一切没变,又好像变了什么。
比如说,之前那个备受皇上宠爱的贵君,失宠了。
去芳国之前,皇上多宠爱他啊!让他居住在紫宸殿,日日夜夜都不出来,可出行一趟回国,这贵君就失了宠,直接被抬进了后宫某偏殿,再也不见皇上去看望过了。
啧啧,想必是芳国男狐狸精太多,皇上被迷花了眼,所以转头就不待见这一位了。唉,真是自古帝王多薄情,原来换成女的也这样。可惜宫人们还想去新贵君那里露露脸,谋个好差事,可一连半个月过去,见后宫凄冷得像冷宫一样,大家又纷纷歇了心思,继续在本职老实当差了。
唐巧也觉得奇怪。
某日入夜后,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皇上需要招人侍寝吗?”
云鲤当皇帝这么久了,第一次从唐巧嘴里听到“侍寝”两个字。她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朕独自睡觉就好。”
唐巧只好走了,一边走一边叹气,心道这孩子怎么还是不肯多试试正常男人呢,以前卫璋在的时候,紫宸殿里几乎夜夜不得空,现在好容易立了一个贵君,这才几天啊,啪,没了!
难道,她不喜欢正常的人事,就喜欢卫璋那种不正常的?
唐巧惊悚了。
云鲤哪里知道她的好姑姑在想什么,她回宫已有半月,每天强忍着不要去宴宅找卫璋,夜夜望着帐子数羊才能睡着,真是害了无比痛苦的相思病。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怕不曾拥有,就怕拥有过再失去~
她又睡不着了,起身开始写密信。
她已经派红背去给卫璋送过八次信了,傻鸟果然就是傻鸟,这货到现在还没认出自己的主人,每次要它送信就又跳又啄,一副后妈出轨了的样子,搞得云鲤哭笑不得,直往它的精米里面掺谷子。
于是红背更加气愤了。
见她大晚上又让自己去传信,小鸟气得叽了一声,在她手背上狠狠啄了一下。
“哎哟!”云鲤手背上冒出一个小血点,可见这破鸟啄得多么用力。她不甘示弱,揪了一根小鸟毛,红背又叽了一声,扇着小翅膀飞走了。
没过多久,它又扑腾扑腾回来,云鲤连忙将鸟接过来,把它丢到食槽边上,紧急拆回信。
她噼里啪啦写了一堆,可卫璋只回了九个字。
“一切安好,无急事勿念。”
九个字!十个字都不到!
这是嫌她写信写多了,打扰了他练功?云鲤气得捶桌,但还是好生将小纸条收起来,躺在床上生闷气。
冷冰冰的九个字,一点感情也没有。她写信的时候还怕他看不出自己的心思,画了很多笑脸和哭脸呢,怎么转个头,自己就值九个字了?
那听云诀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回信的功夫都没有了?
云鲤生气了,她决定再也不主动给卫璋发消息了,可想想又觉得不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摸出一个暗哨吹了吹。
不多时,一个黑影立在窗前,询问她有何事。
“带朕去找你们的营主。”她直接从窗户里翻了出去,很自觉地让对方背走:“别惊动宫里人。”
……
卫璋的听云诀练得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顺利。
他幼年之所以可以快速精进,短短半年练到第二层,想必也是受了体内毒血的影响。如今他与普通人无异,要想练成,只能一步步打足根基。
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卫璋想了想,周回小时候跟着自己练功,倒是一步一个脚印,只可惜用了半年才完成第一层的练气,又用了一年才练到第二层,稳扎稳打,直到现在,十八年过去了,也才练到第四层……
真是十分稳定的无效练功。
想到云鲤,卫璋难免起了急于求成之心。他这些年倒也总结出来了一些走捷径的法子,能使功力迅速上升,至于代价么……
“咳咳。”他用大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迹,将喉间的腥甜尽数咽下。
他没有多少时间慢慢来了,云鲤这帝位看似稳定,实际上就跟纸糊的差不多。在他“死而复生”回来后,宴九本想将暗卫营归还给他,可当知道卫璋功力全失后,惊得跳起。
“那我女儿怎么办!”这是宴九的第一反应:“你的仇家若是找上门,她怎么办!”
看吧,人人都知他是恶鬼,一旦恶鬼失去了獠牙,不仅自己会被正义之士砍成碎片,就连身边人也会受到波及。
“不行。”宴九不许他再和云鲤有任何关系:“你不知道,阿鲤恢复女帝身份登基有多么凶险!那时好几个官员勾结在一起,还有个什么裕景侯,把宫内的侍卫都买通了,一群人想在大殿上逼宫,脱了她的衣服逼她下位呢!”
卫璋语气淡淡的:“嗯,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宴九刚想骂人,就听见卫璋略加嘲讽地问道:“若不是料准了会有这些事,我把暗卫营托给你做什么?给你这个瞎子找事做?”
宴九一下被哽住了。
他有些不服气,又说道:“那时,她顺利恢复身份,除了手段强硬之外,还有一点。那时恰好遇到旱灾,民间早已一片混乱,经不起任何的政治变动。她给百姓发粮,百姓便认她,可现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家吃饱喝足,反心也就起来了。”
有几个普通人能真的接受龙椅上坐着个女人呢?云国——不,从这片国土存在的那一刻开始,帝王将相永远只能是男人,一家之主也只能是男人,像她这样,一个小姑娘坐在百官之首,还设置什么女官女校,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监听京中的动态。官员不服头上坐个丫头片子,被女人强压一头;百姓不欲家中女儿去念书,开了眼界花了心眼。”宴九叹气:“你又知道,大家是怎么议论你的吗?”
还用说吗,无非就是卫璋这个奸宦作恶多端,老天开眼收了他,真是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所以,现在的情况远比卫璋所想的还要危急。云鲤没有根基背景,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她,只要她出现一点点错误,无数双手都等着将她拉下位来。
而她人生最大的污点和错误,就是自己——卫璋。
他若还想和云鲤继续在一起,就必须恢复以前的功力,坐到以前的位置,靠强压的手段逼的天下人闭嘴。
想到这点,他不顾身体里的异常,沉下心来继续练功。而宴九站在门外,他听到了咳声,本想进去问问,可转念一想,若是这家伙走火入魔死掉了,女儿名誉的最大污点不就没了?
他选择了沉默。
门内门外,两人心思各异。就在宴宅被黑暗包拢,死气沉沉之际,一个黑影掠过,云鲤的声音从天而降——
“就这里就这里,快放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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