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杀卫璋吗?
自然是不能的。
云鲤不说话,只是把卫璋的腰抱得更紧了,头也埋得更深了些,依恋之情昭然若揭。
卫璋自然也明白了她的选择,他把人抱在怀中,一只大手顺着她的头发。
“别担心。”他柔声道:“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好好坐在这个位置上,剩下的事情都有我。”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云鲤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确实,他确实安排好了,自己只用安安静静坐着当个吉祥物皇帝,再等着胡国人打上门来,便能自引退位了。
最好以身殉国,到时候,皇帝云鲤名正言顺地驾崩,只留一个小女子在乱世,好好的当卫夫人吧。
两人心中各有成算,可谁也没有说出口,彼此温存时都仿佛挂了面具,就算是身体再怎么亲密无间,心里都隔着一层纱,抓不破挠不开。
可能确实在安排什么大事情,卫璋出宫时间多,在宫内时间反而少了。没了他的监管,云鲤又发了几封密诏给蒋兴,全部都石沉大海。
随着冰雪渐渐消融,她的心也越来越凉。她知道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故技重施,一日卫璋不在,她照样换了宫女的衣服从凤仪宫方向出宫,和叶为安接头后,一路乘车往蒋家老宅方向疾驰而去。
入了夜,蒋家老宅大门被敲响,管家不耐烦地打开一条门缝,对着门外戴兜帽的人呵斥道:“闭府了!回去吧!”
那戴兜帽的人一把抓住管家的手腕。
“请将这个交给你们的主人。”一个方形物件被塞到手里,管家提起灯笼,定睛一看。
云纹金龙令牌。
他立刻打开大门,迎着这位神秘人入府,同时带着令牌叫出已经卧床休息的蒋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辞官已久的蒋将军白着一张脸,一脸病容地拄着拐杖走进书房,一头磕在了云鲤脚下。
“草民叩见皇上!”
云鲤这才摘下兜帽,她早在马车上换了男装,起身双手搀扶着这位老将起来。
“蒋将军不必多礼。”她言语十分谦卑:“本就是微服而来,无须惊动府中上下。”
一听见云鲤对自己的称呼,蒋兴立刻捂住嘴,连声咳嗽:“草民如今只是一介村夫,不敢担将军的名号啊!”
离得近,屋内又燃着烛光,云鲤清楚看到蒋将军苍白的面容细纹里卡着女儿家敷面用的铅粉。
装病装成这个样子,也是难为这个铁血汉子了。
看破不说破,云鲤极尽可能地恭请老臣出仕,奈何蒋兴一手太极打得十分厉害,既坚定回绝,又不至于落了这位小皇帝的脸面。
无奈之下,云鲤直接告诉他:“杀卫璋,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蒋兴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还不等他说话,就听见小皇帝继续说道:“朕年岁太小,根基尚浅,如今朝内很多事还需倚仗卫璋。如今胡军在北疆蠢蠢欲动,若是此时杀他,只会引起朝中大动,更加让胡国人有机可乘。”
这是大实话,可蒋兴不信。
“草民虽离庙堂之远,但也听说了一些传言。”他意味深长:“皇上不杀卫璋,仅仅是怕朝中变动吗?”
他就差指着云鲤的鼻子问她是不是和卫璋有不正当的男男关系了!
云鲤并不动怒,她淡然回答:“朕知道,蒋将军的爱子死得冤枉,但此事追踪溯源,全是因为先帝昏聩才导致的。皇命难为,卫璋说到底只是遵旨办事,蒋将军如此恨他,倒不如连着杖责令郎的侍卫也一起恨了,毕竟他才是真正动手的那个。”
理不直,气也壮!云鲤表面大义凛然,心中羞愧不已。
狗皇帝,这种颠倒是非的狗话也说得出口!
不光她这么想,看蒋兴的黑脸连铅粉都盖不住,就知道他心里肯定也是这么骂云鲤的。要不是因为面前的人是皇帝,他早就拿大棍子把人打出去了!
云鲤不慌不忙,继续道:“蒋将军,您远离朝堂已久,怕是不知道目前朝中的局势。十年停战协议的期限快要到了,胡军屡次在边关挑衅,眼看大军就要压境了!这十年无战乱,云军早就溃散一片,朕虽竭尽全力筹备军队,奈何新兵无首,军中急需您这样有经验的老将带领才行啊!”
蒋兴表情松动了一些,但仍然不松口。
云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嘴巴都说干了,可蒋兴坚定自我,坚决不为所动。
罢了。
已是月上中天,她必须赶在明日早朝前回宫。
她戴回了兜帽。
“此次出宫,朕也是瞒着卫璋的眼线,冒险前来的。”小皇帝整个人都埋在了大氅的阴影中,看起来瘦瘦小小一只,蒋兴觉得自己一根指头就能把她推倒。
“胡国已筹备了大批武器,眼看战争将至,朕怕是没有机会再来与将军谈话了。”云鲤的声音透着落寞:“还望蒋将军保重,朕,回去了。”
书房门推开,小小只的皇帝陷入夜色之中。
也许是那句“瞒着卫璋出宫”,又或者是“胡国大军将至”,蒋兴心中一动,嘴巴比脑袋快,叫住了云鲤。
“皇上不用拿这些示弱的话来试探草民!”他追出去,就连拐杖也不需要了,言语间多了几丝挑衅之意:“您若是真有心重振大云军威,待胡军压境,不如披了战甲御驾亲征,也能扬我军气势!到那时,才叫真正的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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