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的人早已被控制住,胡苒和云绣疾行穿过走廊,一路来到皇帝的卧室。
整个院子的闲杂人等被清理干净了,卫璋正站在屋子中间,一脸冷漠地看着太医给皇上诊脉。
“掌印。”胡苒急问道:“皇上如何了?”
卫璋勾唇:“这种事,娘娘问我一个阉人,可是问错人了。”
云绣比胡苒还要着急,她冲上前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哥哥,见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提起裙角踹翻两名跪在床前的女子:“贱人!我皇兄若是有了三长两短,我让你们全族偿命!”
两名女子被她踹翻在地,一个是潞城太守于珂献上来的美貌侍女,另一个,竟然是之前差点爬了云鲤床的红痕!
那侍女畏缩不敢说话,红痕哭道:“贵人饶命!奴只是路过这里,是皇上出门见着了奴,一把将奴拉进房,奴是冤枉的呀!”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红痕知道今晚有贵客入住太守府,她不愿空手而归,于是故意循着声音找到了云锦房门口,又恰到好处地让他发现了自己,顺利入房。
她存了心思要将那美貌婢女比下去,于是使劲浑身解数,力求将贵人服侍好。云锦以前哪里见过这般风骚的货色,他不过这些天在路上的“劳累”,一口气吞了半瓶的红丸,正在激动的高峰时,浑身冷汗狂泻,抽搐着倒在了红痕身上。
红痕是妓女,她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何事。她也顾不得赏金了,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要溜走,谁知刚从人身上爬下来,房门被一脚踹开,两名面白无须的男子将她们按压在地。
红痕还在哭诉,她的职业习惯,让她在这种时候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云绣最恨这些狐媚子勾引自己的哥哥,她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扯着红痕的头发,从她整张脸上划过去!
“贱人!看你没了这张脸还怎么骚!”
一声惨叫,红痕的脸上鲜血淋漓,一条深深的伤口从她的右眉直到左嘴角,深可见肉,就算是以后治好了,这疤痕也消不掉了。
美貌婢女立刻就晕了过去,胡苒也微微皱眉,唯有卫璋表情如初,仿佛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
侍卫进屋,将晕倒的婢女和满脸血的红痕拖了下去。屋内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胡苒看也不看云锦一眼,只是问太医:“皇上究竟生的何病?”
这让太医怎么说啊!
他立刻跪下去,一眼都不敢看皇后娘娘,心惊胆战道:“是……是马上风……泄了元气……”
胡苒眼前发黑。
她扶住自己的肚子,强撑着问道:“那皇上什么时候会醒?醒来之后可会有恙?”
太医连连磕头:“已经开了药房了,接下来只能先慢慢补着元气,至于何时会醒……”他只能大概揣测:“少则半个月,长的话……”
长的话,可能这辈子只能这样躺着,用名贵的药物吊着命,确保不死吧。
太医虽没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胡苒小腿一软,身子往后栽了下去。
“娘娘小心!”
一个太监上前把她扶住,这是胡苒身边的人,跟了她很多年了,一路从三皇子府到了凤仪宫,是她非常信任的宫人。
可卫璋对这个太监没什么印象。
他难得抬起眼,看了一眼怀抱皇后娘娘的太监,只一眼,眼里便浮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他收回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云绣还在质问太医,可有解决之法。那太医被她逼得欲哭无泪,万般无奈下,竟然嗑了三个响头,求饶道:“下官医术不精,暂无他法。不过听说青鸾道长曾给先皇炼制过一丸益阳丹,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之效,若是服下,皇上定能好转——”他为了保命,一口咬住了卫璋:“掌印也是知道的,这药丸是他亲自督炼出来的,如今正收在国库之内!”
卫璋微微皱眉。
云绣自然不相信道士炼出来的丹药,毕竟云沧帝就是修仙修的走火入魔,最后吃药吃死的,她还没蠢到那个地步,亲手将乱七八糟的毒丹喂到哥哥嘴里。
可胡苒信了。
她立直身子,几步走到卫璋身前:“真有此奇药?”
卫璋脸上显出几分难色:“却有此丹药,可因为缺少一味药引,药效无法发挥作用,故而一直守在库里,没有大用。”
胡苒问道:“需要什么药引?”
卫璋垂眸,目光若有似无略过她的肚子,缓声道:“需要血脉相连的胎血。”
胎血!
胡苒下意识捂住肚子,她往后退了两步,勉强挤出一抹笑:“那确实,这药引难找……”
“皇嫂不是有身孕了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云绣看着胡苒的小腹,一步步走到她和卫璋中间。她仰起头,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我记得,在皇宫的时候就已经快两个月了,如今已经三个多月了吧,胎相应该是稳的,取胎血救皇兄,皇嫂您不会不愿意吧。”
胡苒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云绣。
云绣转向太医:“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皇后娘娘把脉啊!”
太医诺诺称是,他跪在地上挪过来,想去探胡苒的手腕,却被她避开。
“长公主说笑了。”她佯装镇定:“皇上已经倒下了,我作为皇后要主持大局,取胎血这种事,还是由柔贵人来吧。她承受皇上龙恩这么久,也到了报答的时候了。”
云绣静静地看着胡苒装。
她已经查清楚了,这半年里,云锦极少和皇后同房,就算是每月的初一十五,他必须去皇后那里休息,两人也是分被而眠,第二天晨起更是相顾无言,彼此生厌到了极点。
如果这样都能怀上,那胡苒也不用当什么皇后了,直接去做送子观音得了。
“皇嫂。”云绣面上带笑,步步逼近胡苒:“夫妻同心,您不会是不愿意救皇兄吧。”
若这时胡苒还不知道云绣打的主意,她就白认识这个小姑子了。她定下心来,扶着心腹太监的胳膊站直,直视云绣呵斥道:“本宫确有身孕,但皇上如今昏迷不醒,本宫腹中的孩儿便是唯一的嫡出血脉!长公主放着身份低贱的柔贵人不用,却如此逼迫本宫,难不成是想趁着皇上病倒,将亲侄子害死,以谋朝政吗!”
说完,她立刻转向卫璋,请求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掌印主持公道!”
公道?
卫璋低头不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良久,他终于抬眼,面上露出一抹抱歉之色。
“啊,微臣倒是忘了,这益阳丹因为长久没有人用过,早就腐坏了。皇后娘娘和长公主也不必争执到底用谁的胎血了,因为——”
他扫过胡苒和云绣的脸,见二人面色青黑、神色郁结,这才舒心地笑了:“——因为,无、药、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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