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过了晚膳时辰,沈南汐才回到凌王府。
司陌年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见到沈南汐极温柔地笑,和煦如三春暖阳:“出去了?”
沈南汐有些心不在焉:“嗯,回了一趟相府。”
“吃过饭没有?”
“在相府吃过了。”
司陌年坐在桌边:“本王也刚刚回来,还没用膳呢。你陪我一同再吃点。”
沈南汐想说不想吃,但是司陌年对她这样温柔与体贴,令她有些感动。于是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一会儿的功夫,热气腾腾的晚膳端了过来。
沈南汐的面色微沉,有些不好看。
司陌年的晚膳,赫然是两碗方便面!
她的目中喷火,恨不能起身将这两碗面扣到地上。
简直岂有此理,他是故意的吗?真当自己不知道?
司陌年端过面碗,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口:“怎么,不合你的口味?今天我特意命人用骨头炖汤煮的,你尝尝。”
沈南汐象征性地挑起一点面,塞进嘴里。
这面应当真是大骨熬炖的汤,汤色浓稠,上面飘着油花花。
有点腻。
“味道怎么样?”
沈南汐搁下筷子,干巴巴地笑:“这东西闻起来香喷喷的,吃到嘴里就知道,其实味道一点也不好。反倒还不如府上厨子做的最简单的阳春面。”
“是吗?”司陌年仍旧吃得津津有味:“可本王偏生就是喜欢。一顿不吃,就觉得想念。”
“可能,你多吃几次就会腻了呢。”沈南汐一语双关。
“对,”司陌年点头:“就比如有些人,看起来美艳绝伦,令人怦然心动。可吃到嘴里,就觉得也就那样。更遑论是天天朝夕相处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沈南汐。沈南汐感觉,他好像是在说自己,可又不像。
她只能干巴巴地赔笑,心里又酸又恼。
司陌年将最后一口面吸进嘴里,汤汁溅到衣服前襟上。
他随手脱下来,递给沈南汐:“你若是吃不下,便命人将我这衣服洗洗吧,总觉得好像有股血腥气。”
沈南汐接在手里,还刻意凑近鼻端闻了闻。
他的衣服都用龙涎香熏过,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怎么会有血腥味儿呢?
司陌年低头喝汤,慢条斯理。
沈南汐只能站起身来,捧着他的衣裳往外走,到了门口抖一抖,衣服里簌簌作响,似乎是内兜里装着什么东西。
她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掏,果真,有一张纸。
沈南汐还以为可能是银票呢,取出来才发现不是。随手打开,只看了一眼,手一哆嗦,纸就飘落在了地上。
这分明是一幅画像,而且这个人自己也认得,甄修良跟前的随从沈登。
甄修良说“......那人手里有沈登的画像。”
是他?!
竟然是他!
他在替沈峤出头,还将甄修良变成了太监。
他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让自己知道,他为了沈峤,可以付出什么。
他警告自己,假如自己再与沈峤作对,可能就会跟甄修良一样的下场。
沈南汐遍体生寒,手脚都变得冰凉麻木。
自己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多情,同时也低估了他的绝情。
身后,司陌年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声音幽幽地传过来,带着透骨的凉意。
“怎么,这个人你也认识?”
“不,不认识。”
“难怪,”司陌年开始缓缓地用汤匙搅着手里的面汤:“他的骨头汤你都尝不出来。”
“什么骨头汤?”沈南汐猛然转身,面有惊骇。
“自然是他的骨头熬的汤,我刚说了,你那碗面,是刻意炖的高汤。”
沈南汐吓得,“噗通”一声瘫软在了地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连作呕。
司陌年“噗嗤”一笑:“逗你玩的,看把你吓的。本王有那么心狠手辣吗?冤有头债有主,我为难一个奴才做什么?你说是不?”
话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沈南汐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此事我也毫不知情,是甄修良为了讨好我们,自作主张的,我怎么可能加害自己大姐呢?”
司陌年点头:“你是一个聪明人,我也相信,你是不会做出这种愚蠢至极的事情的。否则,现在被炖在锅里的,就不止沈登一个人了。”
沈南汐已经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磕磕巴巴地哀求:“是,是.......我,我再也不敢了。”
“瞧瞧你这胆子,若是被沈相,还有甄家人知道,还以为本王欺负你呢。”
“他们,他们不会知道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司陌年起身,缓缓走到沈南汐的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冲着她伸出一只骨节匀称的手。
“就说你是聪明人,起来吧,地上多凉。”
沈南汐浑身战栗着,望着他伸向自己的手,心里怕极了。
这双手上,染满了鲜血,下一刻,可能就会突然收紧,捏碎自己的手,或者掐断自己的脖子。
将来的将来,就算这双手再温柔,这件事情都会成为自己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就连同床共枕之时,都会如刀悬颈上,噩梦不断,成为折磨。
为什么,沈峤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会令他一直念念不忘?
皇宫,栖霞殿。
深夜寂静,红烛高烧。
角落的螭纹仙鹤香薰炉,香烟袅袅。
燕妃躺在床榻里,一把撩开床帐,叫外间值夜的宫女。
“青杏儿?青杏儿!”
青杏儿推门进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燕妃面色有点不自然的潮红,衣领半解,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里,水光潋滟。
“你今儿给我燃的什么香?”
“就木匣里的桃花美人醉。”
燕妃面色微变:“谁让你动这个香的?以后这香只在皇上留宿的时候点。平日里不可拿出来用,快些掐灭了丢了。”
“娘娘您平素不是最喜欢这种香吗?丢了多可惜。”
“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远远地丢了。”
青杏儿立即上前将香熄灭,心有腹诽。
燕妃又吩咐道:“快些将窗子打开通通风,再去打一盆冷水来,记得,要凉凉的,我擦擦身子。”
“娘娘您身子不好,用凉水可别激着了。”
“你今儿哪里这么多的废话?我现在热得难受。”
青杏儿好心相劝,反而得了训斥,依言照做,拿着水盆儿去打水。
跟她一起值夜的,是位嬷嬷,守在外面院子。
青杏儿指使她去打冷水,嬷嬷也纳闷。
“今儿夜里风多凉啊,怎么会热呢?可别是生了病,娘娘身子娇贵。”
“可不娇贵呗,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她,今儿就折腾人得很。说我点的熏香不合适,一会儿开窗一会儿又嫌风大,就怕我太清闲了。”
“怕不是这个香她闻了之后不舒服?我听说有些香都是有名堂的,什么安神的,调理气血的,还有说是能养颜的,五花八门。咱都闻所未闻。”
“往日里皇上在,一直在用这个桃花美人醉熏香啊。盒子里还多的是,又不是多金贵舍不得。”
“这名字......你小孩子家不懂!”嬷嬷欲言又止,别有深意地笑笑,端着水盆打水去了。
青杏儿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然后眼前一亮,突然就兴奋起来。将适才换下来的熏香拢进了袖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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