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怀里响起一串珠玉落盘的娇笑声,檀迟西蹙起了眉。
他被她算计了。
她料到他会在慌乱时下意识伸出手,把她接在怀中。
拿命来赌的疯子。
脖颈涌上一丝凉意,她攀附在他脖颈上的胳膊像是一条白玉蛇,吐着信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咬他一口。
“掌印心跳如雷,可是觉得本宫抱着舒服?”少女勾着他脖子,笑容妩媚。
檀迟西并未推开她,任由她矫揉造作。
他眼底布满讥嘲,嗓音透着些凉,“长公主这是守灵三年渴得慌,刚一下山就饥不择食寻人喂了?”
“掌印可喂得饱?”
他哼笑,“公主殿下怕忘了杂家是太监?”
温幼梨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剐蹭,“掌印手指纤长,看着便可口。”
她在他怀里仰起头,绵绵细语像蛛丝缠上猎物,轻拖慢拽诱惑着猎物爬进陷阱,“何况宫中秘术多了去,只要掌印愿意。”
“呵...”檀迟西轻笑一声,“长公主为了夺权,竟卑躬屈膝要给一个太监当对食?”
温幼梨佯装恼怒,“对食?”
“不然长公主真觉得杂家会娶你?”檀迟西神色冷凛,双臂卸下力气将人往地上的丛子里一抛。
墙头离地不过一人半高,但温幼梨还是结结实实摔疼了屁股。
贱男人!
“费力勾引本督,不过是想让本督成为公主手中的一把刀罢了。可配不配握上这把刀,还要看公主的本事。”
温幼梨忍着屁股上酥麻的疼,摁着旁边的假山石站起身,收起狼狈的姿态重新与站在高位的男人对视道,“掌印不给本宫机会,如何知道本宫不配?”
檀迟西弯起唇,他蹲下身子懒懒坐在墙头,睥睨着不知死活的少女。
今时今日,他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当年坐在轿辇里高高在上的她,看他时或许也如蝼蚁吧。
“好,本督给你机会。”
温幼梨也不废话,“我要一人。”
“谁?”
“张皇后。”
...
一刻钟后,雀云朝歌殿主殿的宫门被人轻轻敲响。
伺候温幼梨的两个宫女赶紧去开,结果只瞧见门外搁着个湿漉漉的布袋。
袋子里有人,像是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闷喊。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赶紧把布袋搬进殿,又急急忙忙去寻温幼梨。
温幼梨瞧见布袋湿了个彻底,立马就知道是温元夕那面白心黑的小畜生干的。
“你们先出去寻身干净的衣服,没本宫吩咐不得进殿。”
“是。”
殿门阖紧,温幼梨忙把装着人的布袋解开。
里面赫然是吓傻的张婼微。
她脸色和嘴唇尽显苍白,身子止不住地一直发抖。
温幼梨拿下堵着她嘴巴的破布,她哇的一声就哭了,但很快也意识到万一哭声太大把谋害她的人引过来,她怕又难逃一死。
温幼梨给她倒了杯热茶,“慢点儿喝。”
“谢...谢谢长公主。”张婼微抖着手指接过,一口一口抿着把茶喝净。
茶没了,她才紧紧攥着杯子哽咽道,“宫内有人要杀我。”
“你可知是谁?”
张婼微摇摇头。
温幼梨心底叹气,也埋怨张家太不把宫斗当回事,怎么送只小白兔进宫?
“公主回宫遇险,肯定也有人想阻止公主回京!”
这一道说对了。
只是截杀她的那波人马到底是谁的人,她还暂无头绪。
“张皇后,我宫中有些碎银,不如你我二人拿了银子跑路南下?”
“不!不行!”张婼微用力晃脑袋,“我得救祖父。”
“你祖父已被督军拿进了大理寺,难不成你要去大理寺劫狱?”
“我...我自幼被祖父祖母养在身边,祖母走得早,如今只有祖父在世!祖父被下狱,婼微岂能抛下祖父一人逃命?长公主不必再劝,婼微自寻办法救祖父便是。”
小姑娘眼睛红彤彤,脸上也明明惧怕,说的话跟钉子一样,一个比一个砸的深。
张家人啊,还真是宁折不弯。
“不必寻了。”温幼梨从柜子里拿出玄色斗篷,“本宫替你救下。”
张婼微忽闪眼睛好似听错了。
“去换身衣裳,本宫带你进大理寺劫狱。”
檀迟西不是给了她机会?
她得让他瞧瞧,她就是配得上。
何况张楚年忠贞之臣,两朝元老,她留着也有用。
...
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前,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走下马车,玄色斗篷盖着脸,样貌也让人瞧不清楚。
“何人夜访大理寺?”看门的侍从拦住去路。
温幼梨摘下斗篷,细长的眉眼渗出不悦厉色,“唤白仲沅滚出来面见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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