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老旧的木门缓缓被推开,一位年约六旬的老头迈着步伐径直走了进来。目光落在项羽等三人身上,微微眯起眼睛,慢悠悠道:“看到你们吃东西的样子,真是好看呐!”
项伯连忙起身迎上前去,拱手笑道:“原来是户主来了!这不过是我们家乡进食的礼仪罢了。”
“呵呵,这吃东西还讲究礼仪!那可是贵族人家才有的做派啊!”
老汉呵呵笑着,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哎呀~,看来我这房租是不怕没的交了?”
听着老汉阴阳怪气的腔调,项羽和项庄闻言,脸色顿时瞬间一沉。
项伯赶忙陪笑道:“这你放心,房租我们不会拖欠的。”
“前面几个租户啊,都是这么说!结果呢,没有一个兑现的。”老头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唉~,真是让人不放心呀!”
项羽黑着脸,语气生硬地说道:“我叔父说了,不会欠你的,你走吧!”
项伯轻轻呵斥一声:“羽儿!”
“是啊,你们这些人就跟我们平头百姓不一样!”老头嘲讽道,“几个大男人整天挤在一个屋子里待着,也不种田,也不收割,还有高饼吃,吃得有模有样。”
说着,老头的脸色一沉,接着说道:“哼,你们不是一般人啊!你们是何来路?”
项庄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老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项伯急忙呵斥道:“项庄,闭嘴!”
“小兄弟,别生气!”
老头笑了笑,语气缓和了一些:“我说啊,你们出去赚点钱,既能养活你们自己,又不拖欠于我,这一举两得,是不是啊?”
项伯陪笑道:“自然,自然!”
项羽双目圆睁,紧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似乎在强忍着心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项伯敏锐地察觉到项羽的不满,连忙使了个眼色,随即一个箭步挡在老头面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你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
老头微微颔首,笑了笑,也不再逼迫,转身朝门口走去,边走边道:“我知道这个街边拐角那个王家要建新房,正需要请几个短工,你们如果有意去,我可代说一声!”
“多谢了,慢走!”
项伯将老头送出门后,轻轻合上房门,用门栓紧紧栓上。
项羽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高饼,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从心底缓缓升起。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头看向项伯,眼神中满是疑惑:“叔父,你的斗篷呢?”
项伯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不用管,快吃吧!”
项羽咬了咬牙关,心中的疑虑更甚:“叔父,买饼的钱是哪儿来的?”
项伯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既然有吃的,哪来这么多话?”说罢,他缓缓走到桌前,沉重地跪坐下来,那背影显得格外落莫。
看着项伯的背影,项羽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叔父一定是为了让自己不挨饿,将斗篷给卖了。
咬着牙,项庄满脸不甘地看向项伯,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叔父,现如今日子艰难,要不然……要不然我去做那雇工吧?听闻修房子能赚钱,或许能解当下之困。”
项伯闻言,眉头紧锁,缓缓摇了摇头:“庄儿,我们项家世代簪缨,乃是名门望族,怎能去干那种低贱的活计?此乃羞耻之事,万万不可。”
项羽站在一旁,昂首挺胸,一脸傲气地附和道:“叔父说得对,我项羽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会去做雇工,那是对我项家的侮辱。”
项伯微微颔首,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无论何种境遇,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项家的荣耀,绝不能因一时之困而蒙尘。”
“笃笃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是叔父回来了!”
项羽跟项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喜色。项庄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将门打开。风尘仆仆的项梁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疲惫,眼里却神采奕奕。
“怎么样了?大哥!”
项伯的声音微微颤抖,看着项梁眼中那抹掩饰不住的喜色,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项羽跟项庄也紧紧盯着叔父,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成了!”
项梁的脸上洋溢着喜色:“六国贵族皆已经应承,三日后,在栗国县集合。你们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子时动身!我们得提前去看看,确保一切顺利。”
项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项羽紧握着拳头,眼中燃烧着斗志:“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们项家必将重振雄风。”
……………
咸阳,东城。
十一月的咸阳,已有了丝丝寒意。
东城的中心地段,赵府静静地矗立着。此处周边街道宽阔平坦,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尽显繁华之象。
朱红色的大门高大而威严,在阳光的映照下,门上牌匾上的“赵府”二字犹如飞龙舞凤,笔势雄浑,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身份。
“笃笃~”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赵府门口。
车帘轻掀,玉漱婀娜的身姿映入眼帘。
玉漱看了看赵府,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之意,不等易华伟开口,便径直朝大门走去。易华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门口几名甲卫看着跟在玉漱身后的易华伟,忙腿开大门,朝两人躬身行了一礼:“娘娘、大人!”
玉漱没有回应径直走了进去,一走进赵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无比的庭院。庭院中铺着平整的石板。
赵府规模宏大,房屋错落有致。正厅高大宽敞,雕梁画栋,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几人来到了后院花园。
花园中,假山、池塘、亭台楼阁相映成趣。假山上流水潺潺,清澈的溪水从山上流下,形成一道道小小的瀑布,水花飞溅,如银珠洒落。池塘中,鱼儿欢快地嬉戏着,时而跃出水面,时而在水中穿梭。
“赵大人……这位是?”
刚刚搬入赵府的吕雉听到院里的动静,袅袅婷婷地从厢房走了出来。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裙,裙角随着步伐微微飘动,姣好的面容上眉若弯月,眼含秋水,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地绾起,别着一支素雅的发簪。微微欠身,朝易华伟行了一礼,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这位是太妃娘娘!”
易华伟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在吕雉行礼的间隙,朝身后的阿大招了招手:“阿大,你带娘娘……还有吕雉一起过去吧。半个时辰后带过来,不要让她们迷路了!”
玉漱和吕雉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疑惑。
阿大恭敬地走上前来,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太妃娘娘,吕姑娘,请随我来。”
玉漱微微点头,吕雉也紧随其后,几人的身影在花园中渐行渐远。
易华伟笑了笑,心中暗自揣测着玉漱和吕雉一会看见易小川的反应会是什么。
呵呵~
笑了笑,易华伟转身朝书房走去。
半个时辰后,阿大带着玉漱和吕雉到了书房。
玉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看了吕雉一眼,一言不发地在椅子上坐下。吕雉则是满脸震惊,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身体微微颤抖着,愤怒地看着易华伟:
“你怎么能这样对易公子?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玉漱早就知道易小川变成太监的事,她难过的并非此事。
一年多未曾相见,本以为易小川会变得骨瘦如柴,然而,再次见到易小川时,却惊讶地发现,除了脸色略显寡白之外,易小川竟然比以前胖了不少。让她介意的是,易小川居然真的还有两个红颜知己!其中一个甚至为他而死。又想起宫中的小月,玉漱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而吕雉今日才知晓易小川变成太监之事。昔日那如白月光般的男子,如今竟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太监,这让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痛苦,仿佛心中的某种美好被无情地打碎了。
“你在质问我?”
易华伟目光一冷,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与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瞬间凝固了。
“你……不是,为什么这样对他?”
吕雉的语气一滞,被易华伟这么一瞥,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此时,才猛然想起易华伟的身份,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恐惧。声音变得有些结巴,眼神中也充满了不安。
“笃笃~”
“赵大人,晨曦公主来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阿大的声音。
“我这就来!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不要乱走!”
易华伟应了一声,朝玉漱说了一句便起身走出书房。
……………
章台宫。
高大的朱红色宫墙巍峨耸立,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宫门处,威严的守卫笔直站立,手中的兵器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宫内,丝竹管弦之声悠悠回荡,袅袅香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年轻的二世皇帝漫不经心地躺在龙椅之上,身着黑色华服,袍上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龙纹。胡亥的面容略显稚嫩,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一丝慵懒与惬意。两名宫女跪在他的脚边,神情专注而小心翼翼地为他捏着脚。动作轻柔至极,仿佛生怕弄痛了这年轻的帝王。
宽敞的宫殿中央,一群舞姬正在翩翩起舞。头发高高盘起,精心插上的发饰璀璨夺目,在宫灯的映照下闪烁着绚丽的光芒。每一个发饰的造型都独具匠心。
这些舞姬都是从邯郸精挑细选出来的,面容艳丽,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唇似樱桃。
身姿柔若无骨,恰似随风摇曳的柳枝,每一次扭动腰肢都尽显女性的柔美与婉约。时而如灵蛇般灵动地舞动着,时而微微弯曲时如同绽放的花朵。
“踏踏——”
一阵沉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章台宫的大殿内响起,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成功引起了胡亥的注意。
胡亥微微抬起头,目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当看到来人时,身子不由自主地坐正了些许,朝两个宫女轻轻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诺!”
两名宫女闻声,连忙起身,盈盈一弯腰,迈着小碎步缓缓退了下去。
易华伟稳步走到台阶前,深深一拱手:“参见陛下!”
“免礼!”
胡亥眉头轻轻一挑:“老师有事吗?”
易华伟走至胡亥身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道:“陛下新登大宝,坐拥天下,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也不是……”胡亥微微摇了摇头,神色间带着一丝迷茫。“快乐倒是快乐,但是……”
易华伟笑了笑,眼中满是好奇:“但是什么?”
“唉~~~”
胡亥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无奈:“这当了皇帝,感觉也没多大意思。天天都是批不完的奏折,一天才三四个时辰玩乐,这远远不够。
……感觉,也没多大意思。
这跟朕想象的不一样,朕以为人生在世,犹如六匹白马驾着马车,穿过间隙一样,如此短暂。朕既然已经君临天下!要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好好的享受这一辈子!老师以为如何啊?”
易华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陛下,这就是贤明君主应该做的啊!”
心中暗自盘算着,回头得跟小兰说一声,让她弄点新奇玩意过来,给胡亥打发一下时间,省得他乱搞。
顿了顿,易华伟继续道:“陛下若是不愿意,以后可以不用经常出现于朝堂,只需要派一两个熟悉法令的官吏侍奉左右,一有奏报便能从容裁定,才不愧为真正的君主!
陛下,你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称自己为朕吗?”
胡亥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紧紧地盯着易华伟:“为什么?”
“朕,就是征兆的意思。”
易华伟笑了笑:“这征兆可是不多见的啊!就如美丽的珍珠,因为稀少才彰显珍贵,如果人人都拥有了它,也就失去了它的神秘啊!所以陛下必须要深居简出,不要让臣子们频频觐见。臣怎么越想见您,越见不着,他们的欲望就会愈发的强烈,咱们那也只能让臣子们在灵祭祖告庙的时候才能见到您的威仪。
我想这不久之后,您的这种威仪,不仅只是停留在他们的脸上,而是深深的刻进他们的心里!”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易华伟这话正合胡亥心思,当即哈哈大笑,心中满是欢喜:“老师真是见识甚广啊,以后朕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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