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墨那一副表情,看上去几乎是要哭了:“皇兄的圣旨恐怕三五日就要到了,若是皇兄非逼我不娶,我当真是要疯了的,两个女人如何成婚,我倒是能放着张家小姐独守空房一辈子,可是保不齐皇兄又非要赐我们两人圆房,头疼的很,皇兄做这种事情,素来都很喜欢一厢情愿,你就说我四哥,不也是被逼着圆房,皇兄还让嬷嬷在床边看着,若是对我也这样……”
这些日子,许绣忆已经听武墨亲口说了她女扮男装的原因,若然皇上真的做那种事,那武墨的身份必定缠绑,那武墨舅父这一族便是灭顶之灾。
难怪武墨着急成这样,许绣忆却也没法给出什么主意,只能安抚武墨:“五王爷莫急,仔细急坏了身子。”
武墨满脸愁苦:“绣忆,我这辈子是非你哥哥不嫁的。”
对许岚清的感情,她从来表达的毫不含蓄,许绣忆这几日也真真切切的看得见她对她哥哥的心,可如今这份心,如何也抵抗不了皇上的圣旨。
安承少已经将信收了起来,对武墨道:“为今之计,只有两策,那张家小姐不能嫁了,还有一策。 ”
武墨忙道:“你择选一个女子先娶了。”
武墨头疼:“这两个法子叫我如何为之,难道让我派人去毁了那张家小姐的名声,我做不到。”
看她头疼的模样,许绣忆倒是劝:“不能嫁,不一定是名声毁了,也可能是她又青梅竹马的相好,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在和王爷成婚前就已生米煮成熟饭呢。”
武墨闻言,眼前一亮:“对,那本王便给她寻一个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成就了他们的好事,张大人是朝廷重臣,皇兄指婚也不过时一句戏言,那张家小姐自有男欢女爱的全力,到时候皇兄也说不得什么。”
“只是这几日你便要回去,此时越早办妥越好,若是皇上在此之前就给你们下了旨,那张家小姐**于人就是违抗圣旨最当诛了,你要稳妥些,将一切处置妥当。”
安承少叮嘱,武墨点头,眸子转了门口,看着许岚清的方向,许绣忆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道:“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的。”
“我速去速回。”
说完,转身出去,连同白靖琪说声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只对安承少道:“给我和白大人说有事先回京一趟。”
这个中秋灯会,武墨是注定赶不上的了,那厢她快马加鞭往京城赶路,这厢冕阳县的中秋灯会,如火如荼的开了。
*
冕阳县 中秋。
中秋的月最美,是那样诗情画意;中秋的月最柔,是那样柔情似水;中秋的月最明,是那样如水似镜。
中秋最相思,可若是这相思之人此刻就在你身边,那这相思,都化作了浓情。
摩肩接踵的街巷中,人人都带着面具,有的古怪,有的美丽,有的妖娆,有的可爱,这一堆面具中,有两张不起眼的脸,一张是戏文里小丑扮相的脸,另一张则是街面上随处可见猴儿面具。
这两张面具并肩走着,往下瞧去,那交握的双手,分明的显示这是一对夫妻,不过不会有人去注意这样两张普通的面具,也不会有人去格外注意那两件并不起眼的衣裳。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将街道另一边两张蝴蝶面具焦急的呼喊声给彻底淹没。
“怎么办,奶奶走丢了。”
“都怪你,非要去看什么杂耍,这下可好,奶奶走丢了,这可怎么办?”
那面具底下,透出来的是两个清丽带着几分焦急的女子声音。
“再找找吧,会不会在前面,那在猜灯谜,奶奶会不会被人流给挤过去了。”
“走,去看看。”
两张蝴蝶面具,淹没在了人群中,许绣忆站在安承少身边,噗哧轻笑道:“你说那两丫头会不会急疯了?”
“我只知道能这样和你在一起,我心里美疯了。”
他是越发的凭嘴了,想来金玉银玉找不见她就会回去等她,她收回了目光,面具后的眸子,笑看着安承少:“甩掉她们了,接下来去哪里?”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又凭嘴。”嘴上是嗔着,心里却暖着,双手交握着,这茫茫人山人海,甚是热闹,道旁是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还有五彩缤纷的灯笼。
冕阳县自古传下来的习俗,冕阳县一年有两度等会,元宵灯会,中秋灯会,两次灯会大相径庭,不过这几年中秋灯会有些越发冷情败落的吉祥,白靖琪作为一方父母官,打小在这里长大,不愿古老习俗就这样渐渐销声匿迹,所以一年一度总要想些新花样吸引大家出来。
今年的新花样就是安承少想的面具,不过另还有一个,白靖琪的夫人说了,城东广场设了一个绣楼,冕阳县的温泉西施今年要在绣楼抛绣球招亲,但凡年满十八家中无妻室的都可去接绣球。
抛绣球往年也有,只是往年无非是白靖琪弄个噱头热闹热闹,请来的都是些表演性质的抛绣球,见到绣球可不是嫁了,而是可以领一只大白鹅做奖赏。
今年这绣球,可抛的是真的。
抛绣球,素来只在电视里见过,许绣忆想去凑这个热闹。
“我们东广场,保不齐你还能接个绣球,做了冕阳县的女婿。”
她说的几分调皮,那交握的手忽然一紧,只听得安承少压着声音凑到她耳边:“你舍得?”
“我怎么不舍得?”许绣忆笑的十分大方。
安承少松开她的手,她以为他生气了,下一刻,那手却是一把捞住了她的腰,方在她的痒痒穴上,威胁道:“你真舍得。”
“呵呵,别闹。”
“说你舍不舍得?”
许绣忆抬起头,一说托着下巴,做了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那猴儿面具下头,她眼底狡黠又调皮,他的手指已经微微动了一下,她被痒痒的扭了一下,他挠的更重,她终是笑不可支的讨饶了:“好了不舍得,不舍得。”
他这才满意的松了手:“为什么?”
他倒是得寸进尺了啊,她昂头,看进他的眼底:“因为你是我的,是我孩子的爹。”
她说的那样清澈,后半句却被耳畔陡然想起的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给淹没了。
难道这就是天意。
她犹豫了许久总觉得信不信由安承少是,说不说是她的事,她的心太小,不想装那么多心事,只是第一次要说却被一个大姐喝了一通差点泼了洗脚水最后没说成,第二次她说成了,只是却被一阵锣鼓声淹没在了声浪之中。
他显然只听见了前半句,心满意足的握住了她的手,随着那一路敲锣打鼓的人,与一众人群往东广场涌去。
看样子,抛绣球是要开始了。
许绣忆凑了过去,如果真有所谓的天意,那……
“承少,我从来没有……”
“让开,让开,都让开,通通都给我让开。”
才要说,却被几个男子粗暴的退开,若不是安承少在边上挡着,她早就跌倒,原来,真是天意。
她面具下的唇,无奈一笑,或许是时候不到吧。
收回了伸,就看到安承少冷了眼神上前揪住了那撞她的人,许绣忆眼尖的看到了金玉银玉就在人群对面,忙是一把拉住了安承少的手,摇摇头,对着金玉银玉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安承少恼怒的一把丢开那个汉子,那人大约也觉得理亏或许是因为忙着开路,也没同安承少计较。
“都让开,都让让。”
几个大汉,继续往前蜂拥,许绣忆原本还以为他们迫不及待的要去抢绣球,目光往后望了去,才发现一定竹轿,抬着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男子也带着面具,带的是戏文里贵族公子的脸谱,手里拿了一把折扇,四个家丁艰难的抬着竹轿,前头几个汉子继续看着路,一看这副模样,不是地主恶霸,也是个纨绔子弟。
再一看,这纨绔子弟后面还有三顶轿子,三顶轿子上,都坐着锦衣玉袍遮了面具的男子,大约是一群纨绔子弟。
“走吧!”
许绣忆拉了安承少的手,不想惹事,也不想被这些人扫了兴。
一路走,不用问,也能听见满大街都在议论这几个公子哥。
果是一群纨绔子弟,有两个是临县县令的公子,还有两个是本县乡绅的儿子,平素里四个人尝尝厮混在一起,鱼肉百信,欺负相邻,许绣忆才想起前几日白靖琪审的那个案子,似乎就是个乡绅的儿子。
那是一个当街调戏妇女的案子,最后如何审判收场的许绣忆不得而知,不过看这乡绅之子如今还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大约这案子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这古往今来皆然如此,虽说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个中许多规则谁都是心知肚明的。
遇见这四个人,还真是倒霉,不过许绣忆不想惹事,拂去了这不悦,拉着安承少随着人潮东广场去。
东广场上,绣楼架了二层,红火火喜洋洋的,整个绣楼二层挂满了灯笼,一色红艳的灯笼,将端坐在绣楼二层美艳女子,映衬的如同从霞光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美好。
那是个极美丽的女子,一身红衣似血,薄施脂粉,倾国倾城,早听白夫人说过这温泉西施是个绝色女子,等真正见了才知白夫人所言非虚,果是美丽的,只是总有些木讷的感觉,抱着绣球坐在呢,眼皮子一动不动,有些痴痴的看着底下蜂拥的人群,呆呆坐着。
“我帮你抢个绣球吧。”
许绣忆开起了安承少的玩笑,安承少的手,再度威胁的挪到了她的腰上,她终于知错:“呵呵,开玩笑的,都说了你是我的。”
“往后退退吧,一会儿争抢起来,我怕他们伤了你。”
安承少贴心的搂着许绣忆后退了一些,走到稍远了,安承少才将许绣忆紧紧搂住,生怕她被周遭蜂拥的人群给挤垮了。
“锵锵锵锵锵!”锣鼓声声,那鼎沸的人声稍稍安静了一些,只见绣楼之中,出来一个老者,六七十岁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对大家道:“今日小女抛绣球招亲,但凡家中无妻室,年满十八,无顽疾病痛的,皆可抢绣球。”
说完,对丫鬟使了眼色,两个丫鬟过来将那温泉西施搀扶起来,她依旧是面目痴痴的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眼皮子眨都不眨一下。
许绣忆脱口而出:“看着像是个痴儿。”
身后很快又陌生人应和:“可不就是个痴儿。”
另有一个女人也道:“你们外地来的吧,孙家的幺女就是个痴儿。”
她这样一说许绣忆才看出来方才说话的老者不正是孙家的老板,他们还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今日他穿的喜气洋洋的许绣忆一下也没认出来。
“这些男人,十之一二而看上了她的美貌,余下的**就是看上了她家的钱,孙家老板都说了,谁娶了她的女儿,嫁妆就给十牛车。”
“十牛车,几辈子吃喝不愁,我要不是家里有婆娘了,我也……啊呦啊呦……娘子,我错了,我错了。”
有人一轮纷纷,许绣忆目光落在那抛绣球的痴小姐身上,倒是觉得她几分可怜,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是不得自由,好歹郑重,但是她的婚姻却像是一场儿戏。
抬眼瞧去,那四位纨绔子弟还是坐在轿子上,混在人群里,敢情这就是路人所谓的十分之中的一二分,看上了的是她的美貌,毕竟那孙家的小姐,论容貌,当真是算得上倾城绝代的。
许绣忆心里头替她悲哀,只愿这绣球便是给一个农民拣去了,也别落到那四个人手里,不然怕是她悲哀的人生,只会更加的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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