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酒微微抬头,将脸上的泪擦在他的胸口的肌肤上,手依旧抱着他的腰不松,哽声道,“刚刚做了个噩梦。”
对他的事情了解得越多,越是心疼他。
谢酒甚至想,既然老天让她重生,为什么不提早几年,那样至少能陪伴他走过一些黑暗的时光。
顾逍闻言松了口气,带点宠溺和无奈道,“怎么胆子这么小,做个梦都能把你吓哭。”
怪不得,刚刚主动往他怀里钻。
他俯身轻搂着她安抚道,“梦都是假的,别怕。”
谢酒将脸贴在他心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我梦见自己被人抓了,关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他们砍了我的手脚,剥了我的脸皮,我想要你救我,可我找不到你了。
阿逍,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了,天地间好似只剩我一人,我很害怕,很绝望,任我怎么喊,都没人来救我,他们每日折磨我,鞭打我,我疼,我怕……”
她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
这些是她前世切实经历过的,重生不过一个多月,再想起来那些疼痛的感觉还是清晰无比。
“傻姑娘,别胡思乱想,那只是梦。”顾逍柔声安慰着,心里却有些沉闷和心疼。
怎会做那样可怕的梦,她该是吓坏了。
谢酒的心也有些沉重,她盼着他说一句,你不会找不到本王,本王会一直在。
可是他没有,他不是轻易做出承诺的人,但凡他说出口的承诺定会遵守。
他不说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遵守。
谢酒眨了眨挂着泪珠的眼睫,惶然道,“娘曾说,有些梦是预兆,如果真有一日我被人抓了,顾逍,你别不管我,除了你没人能护我。”
顾逍搂紧了她,沉吟出声,“你上次说欲成立九霄阁,本王给你一些人,将来无论你去哪里,有他们在身边护着总能安全些。”
谢酒心中酸涩,但也知道有些事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人的心结哪有那么容易打开的,他已为她改变不少。
上次他答应做她的依靠,两人的关系明显亲近了许多,这番她只想让他明白她需要他,他是被需要的。
他也是有所牵挂的。
不过,理解归理解,到底心里还是失落的,谢酒便想小小的报复他一下。
她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下,软声道,“阿逍真好。”
而后羞赧道,“阿逍,我还要。”
他们刚刚过于放肆,顾逍全然释放,应是难在短时间内再起波澜的。
顾逍正在认真地思虑要如何为她做更多安排,听了这话,一时回不过神,下意识问道,“要什么?”
谢酒本是有些促狭捉弄的心思,没想到顾逍会是这反应,她突地就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别过了头。
顾逍看着她脸红如霞,娇羞的模样,顿时想到两人还交缠在一起的身子,他耳根也热起来。
只是,势头已经下去,又被谢酒的那个梦浇灭了兴致,他一时有些无措,通红了脸,感到十分尴尬。
上次翻阅那些画册,只留意了各种不同的姿势,未曾注意是否有让势头快速再起的法子。
有些事,到底是本能,这种无措也只片刻。
他吻上了她的唇,一只手在她身上试探着撩拨着,炙热滚烫的触感,叫人心生摇荡。
炽热再起时,他暗暗松了口气。
谢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好努力才克制没让自己笑出来。
顾逍刚刚的样子可爱极了。
她活了两世,从没想过可爱这样的字眼能用在顾逍身上。
越是接触,越能看到他从前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期待了解更多。
只是,很快,她呼吸急促,全身的血液都被调动起来,再也无暇思虑再多……
翌日一大早,顾逍就穿衣起床,今日需得亲自前往各处边卡巡视,为防迪戎趁着玉幽关雪灾时作乱。
谢酒在他起身时,也醒了,眼神略有些迷离地看着他。
顾逍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稍后我会吩咐大夫给你配些安神香,睡觉时燃上,会让你睡得安稳些。
这几日我要巡视各处关卡,等回来再去看你,你莫要再胡思乱想自己吓着自己。”
他还惦记她的害怕。
“到处都是深雪,你切要注意安全。”谢酒心头发暖,起身替他整了整衣领,仰头有些撒娇道,“今年除夕,我能同你一起吃年夜饭吗?父亲和弟弟不在,我一个人有些孤单。”
顾逍微愣,他知谢酒未将杨家人当成她的家人,这样说来她确实是孤单一人在玉幽关。
他笑了笑,“好,你再睡会,我把莫弃留下,晚些让他送你回去。”
“随便找个人送便行,莫弃跟着你我安心。”
谢酒坚持拒绝,顾逍便也没再坚持。
回到林舒家时,老御史夫妇眼眸灼灼地等着她。
昨天谢酒丢下一句他不会任人宰割的话,便匆匆离开去找顾逍了。
他们一晚上没睡安心,不知谢酒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谢酒看着两个跟在自己身后打转的老人,颇有些无奈。
但顾逍未在她这里承认他们的关系,她便不能全然信任他们,夺嫡绝非小事。
“我们未曾谈及此事。”她对两人道,事实也确实如此。
“你昨日说的我们仔细想过了,你是对的。”老太太道,“我今日想问的是,你愿意嫁他为妻,走进他的内心成为他的牵挂吗?”
她说得有些谨慎,却满脸诚恳。
谢酒微一挑眉,“你们不嫌弃我身份?”
老太太摆手,“只要他喜欢,我们就支持,且你是个好女娃。”
担忧他到连自己的脚伤都忘了,为了给他报仇,敢算计当朝首辅,谢酒对顾逍的真心两人看得明白。
这世间,真心才是最难得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老御史也开口,“世人通常以为这话是莫要高估自己,很少提及它的另一层意思,也别低估自己,老夫将这话送于你。”
老御史的意思觉得她配得上顾逍?
这倒叫谢酒有些意外了,想起自己最早接近两人的目的,谢酒顺势道,“你们可知道,他是有婚约的?”
老御史不以为意,“那是皇上赐婚,非他意愿,他不会娶的。”
“可不娶的话就是抗旨,还会得罪镇国公府,我听闻镇国公在朝中很有分量。”谢酒试探道。
老御史蹙眉,“那便想个法子,让那女娃子主动退婚,那丫头可不及你万分之一。”
谢酒无端从这话里听出点讨好的意思,她淡笑,“你们一直想要王爷争那个位置,有了同镇国公府的这门亲事不是更容易成事吗?”
老太太急道,“老太太这辈子不曾说过人是非,可今日要说上一说了,那丫头非王爷良配……”
谢酒引导着老太太说了许多有关霓凰和镇国公府的事。
大致就是,她爹赵淮安是镇国公付出最大心血寄予厚望的儿子,长子死后,镇国公将这份偏宠挪到了孙女身上。
霓凰被养的骄纵任性,品性不好,私下做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等,老两口便觉得纵使她身世再好,可不会是个好妻子。
假霓凰品性如何,谢酒上辈子已经领教过,她在意的是老太太说的那句,她母亲出身江湖,个子高挑如男子,鼻梁高挺,眼窝凹陷带着点异域的血统。
谢酒不自觉扶上了自己的脸,她个子娇小,无论长相还是身形都像极了江南女子,难道是隔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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