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被这个戏弄了。
被这个世界给……狠狠地……蹂躏了一番
就像是被迫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小孩子,当她真的知道时,心里只有苦涩。
她不想知道这些,只想要快快乐乐的和身边的人,和阿义时,一直长长久久的生活下去。
不管是那个早已经长大,登上王位的哥哥也好,不管是那个满腹阴谋诡计,命不久矣的乌咸也好,都不要来打扰她们。
当初,带着乌骑,带着一大群人再次走入沙漠时,姜思乐觉得,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甚至没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在那之后,她梦寐以求的安静生活就要开始了。
而那片寺庙的阴霾,安乐公主的鬼魂,死死地、死死的缠绕着她,让她不得喘息。
就宛如已经溺水的人,被海草缠住了喉咙。
眼前能看到最后一点光亮,身上还有着最后的一股力气,但海浪太大了。
阿义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匆忙转过头去时,就陷入了姜思乐眼中的笑意里。
“唰”的一声,姜思乐只见到阿义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空气中闪过那冰冷的弧线,但那原本冰冷野蛮的兵器本能如今却不是为了作战,为了歼灭敌军。
雨过之后,街边的小草绿油油一片,更有生机活力。
她一身淡粉色的襦裙,裙摆上绣着的白色莲花欲隐欲现。
“阿义时……”
“哈……嗯嗯”
“安乐……”阿义时担忧的看向姜思乐,只觉得有着宛若在黑暗中匍匐爬行的猛兽毒蛇,正在向他们步步逼近。
现在才到辰时,路上的行人不算很多。
明天,她就要去青羊寺,好好问问那群撒谎的和尚。哼,想到这儿,姜思乐冷哼了一声,但这丝毫没有打扰她游览的心情。
无数的疑问就像是临死前袭来的鱼群,遮挡了头顶那最后的光亮。
一道银光划过,宝刀入鞘。
阿义时呆呆的看着,只见她仿佛将整个春天穿在身上。
姜思乐还在慢慢吃着,她吃饭很慢,尤其是吃粉吃面慢的很。
这也是姜思乐最为高兴的一个晚上。
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昨日之事。
她的对面,阿义时也熟练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驿站门口,阿义时正牵着一匹马,等着姜思乐。
她们两儿坐下没多久,两碗羊肉粉就都端了上来。
预谋?
天色渐渐暗下来,黑色弥漫着一切。
“嘿,把剑收起来。”姜思乐瞳孔放大,在阿义时拔刀的那一霎,她只觉得诸邪尽散。
“啊嘶,好烫好烫。”
“明天,明天……就结束了吧。”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仿佛是多年的好友,又仿佛是熟识的邻居。
白汤还热腾腾的散发着雾气,碗里的羊肉虽然只有那一小块,那白汤里满是羊肉的味道。
但是这条街依旧灯火通明着,或者说,这是成州城少数有人流聚集的地方。
卖羊肉粉的老妇人头发微白,但动作十分干练。
姜思乐在嘴中喃喃着这个词。
“走吧……”
姜思乐用筷子拌了拌粉,才夹起一根,先是咬了一口,又嗦了一大口。
姜思乐轻步越过阿义时,走在他前面。阿义时醒过神来,连忙跟在她身后。
就见姜思乐正站在台阶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刚走没多久,二人路过了炊烟袅袅做着早食的摊子。
茶博士摸着被灼热的茶壶烫伤的手指,从那奇怪的一桌客人那里收回了视线。
“今日有些早……”
“嗯,还有些凉意”
那碗口大,却很浅。
刚出门的姜思乐就瞥见了门口的阿义时,他身材高大,又是一身黑衣,格外显眼。
姜思乐只觉得自己被阴谋所包围,被那黑暗中蔓延的危机所缠住,整个人都即将步入危险,踏上那阴暗的沼泽地里,再无生机
那茶摊上原本在打着瞌睡的茶博士已经被吓得惊呆了,手里的茶匙掉落到热腾腾的茶壶里。
“尝尝看……”
那是……无法抚平的不安和危机。
她那目光比春风更柔和,她那双眸宛若雨水洗刷般透彻。
饭菜的香氛,烧烤的香味,一切美好的味道都传递出来。
阿义时吃的很快,配着两个炊饼,几下就吃完了一碗粉。
大海太大了,她已经无路可去。
谁?
为何是她?
摸着有些空瘪瘪的肚子,姜思乐找了一家炊饼小摊,买了三个炊饼。又带着阿义时到了一家看起来颇为整洁的羊肉粉店。
阿义时进到小摊的时候,还瞥见那熬汤的锅里还有着炖煮中的羊骨头。
“嗯……我也喜欢……”
阴谋?
不管是摇着扇子的文士装扮的男人,或者是然如在花丛中蹁跹跳跃的女人,都满面笑容的走进了这条街。
“青夷也常有这种汤面……”
那穿破雾霾的阳光,就那样温暖的打在她的身上。
那恐慌感,那不安感,他相信安乐已经也感受到了。
“明天……”
直到她们回到驿站,姜思乐已经累的靠在了枕头上,闭上了眼。
“放心啦,有我呢……”阿义时向着姜思乐露出爽朗的微笑,如果没有办法消解到安乐的担忧,那就毁灭那些让她担忧的东西吧。
太阳虽然已经冒出了头,但却并未用炎热来哄吓走人们,反而难得的、颇有善意的给了众人一个清凉的早晨。
“会吓到周围的客人的……”但感动过后,姜思乐无奈的捂着脸,对着阿义时挥舞着手臂。
她挽着阿义时的手臂上,在每个摊贩的面前驻足着,欢欣而又甜蜜。
是为了守护啊!
既然如此……
她想起了现代,原先艺术团的楼下就有阿姨卖羊肉粉和牛肉面……
之后艺术团倒闭了,她连早饭都很少吃。她也不愿出去吃,因为一个人特地出去吃一顿早饭,太过麻烦。
阿义时就坐在那木长凳上,看着姜思乐小口又一小口的吃着粉,时不时咬上一口手边的炊饼。
即使后来的汉子,坐在他身边嘈杂吵闹,也不影响他今日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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