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蟹肥菊瘦,空气中浮荡的都是甜甜桂花香。 放假第一天素叶就早早儿赶到医院,今天是林要要出院的日子,林父林母还是很讲究中国传统的,好人不能在医院里过节,因此在询问过主治大夫后得知林要要的身体恢复不错便打算在节日之前办理出院。丁司承比素叶还早到医院,等素叶进病房的时候丁司承已去办理相关手续了,林父在帮着收拾东西,林母打了点早饭给林要要,边招呼素叶边喋喋抱怨丁司承,现在大献什么殷勤?我女儿这是没事,要是有事的话我肯定跟他没完。 林父在旁皱眉对林母说,女儿这不是没事吗,就别叨叨了,林母便跟林父呛呛了几句。素叶也知道这老两口平时就爱拌拌嘴,也不能闹出太大乱子便建议陪着林要要到花园走走,反正办理出院的人比较多,一时半会儿还办不完,出去透透空气。 林要要答应了,素叶便拿了件外套陪着她一同出去。 医院的花园中,出来散步的病患比前几日少了很多,许是身体差不多的全都办理了出院回家准备过中秋,一时间倒是冷清了很多。空气有点薄凉,但天高云淡也确实是好天气,湛蓝的天空很高很高,如海的颜色般令人沉醉。 找了处木椅坐下,正好太阳也已经出来了,金色的桂花在日光照耀下香甜的气息更浓,林要要挺喜欢这个味道,每次来花园都会盯着桂花看好久。素叶跟林要要简单地聊了聊,又不着痕迹地为她做了个心理测试,觉得她正在渐渐摆脱不良情绪倍感放心,尤其是谈及她即将面对的工作考核时,要要明显表现出来的期待更让素叶觉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她恢复得都不错。 又过了一会儿,素叶的手机响了下,她掏出看了一眼后叮嘱要要在原地等她,她去回个电话,要要点点头。 花园中安静极了,林要要坐在白色的木椅上晒着阳光,又忍不住折下小小的一撮桂花捏在手里,捧在手心轻轻呼吸,桂花的香甜令她温暖。但还是不经意起了风,从她肩头掠过时,身上披着的外套悄然滑落在草坪上。 林要要这才感觉肩头有点凉,见外套掉了便弯身准备去捡,岂料有人比她抢先一步,是个男人俯下身,伸出大手替她拾起了掉落的外套,紧跟着肩头一暖,那外套又重新披在了她身上。她坐起,这才看清来者,是叶渊。 阳光下,叶渊逆光站在她面前,那张脸颊被日光虚化得近乎完美得令人移不开眼。今天的他穿得很简单,一件深咖色皮夹克,里面配有蓝白色衬衫,下身是随意的牛仔裤,夹克外随意地配了条墨绿色纯色男士围巾,整个人看上去蛊惑人心的迷人。 可他的眼在凝向林要要的时候泛起明显的心疼。 林要要没想到会是他,先微怔了一下,然后慢慢敛下眼眸,没说话。叶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清瘦了不少,长睫遮住美眸的瞬间令他心口狠狠一收。他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坐下的一瞬,他看到她的手指明显地一颤,便忍不住伸手过来,将她的手握紧,“冷吗?” 林要要只觉得手心有一丝暖流,呼吸之间除了桂花香还夹杂着男人身上清冽的剃须水气息,不知怎的心底深处就那么一慌,从他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回,轻声了句,“不冷。” 她没有表现出以往对他的厌恶和冷淡,甚至也没有他预想中的转头就走的漠然,这令叶渊多少受到了鼓舞,转头看着她的侧脸,嗓音是又疼又气,“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林要要攥着手指,低头捏着刚刚摘下的桂花,没吱声。叶渊轻叹了一口气,又道,“要要对不起,我为我那晚说过的话向你道歉,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没事儿。”她知道他指的是哪句话,那天晚上他突然打电话过来,气急败坏地说了那么一句,我一定会要了你。 她着实是吓了一跳。 叶渊见她态度异常,忍不住问,“你不怪我?” 林要要这才抬头,水眸里有淡淡的光亮,神情如菊似的温凉,不远不近,正正好好。“我听小叶说了,是你把我抱医院的,否则我早就有生命危险了。所以叶渊,我要谢谢你。” 叶渊这才明白她不再排斥他的原因,苦笑一下,“要要,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谢。” “可是我能给的就只有感谢。”她清淡地说了句。 叶渊闻言皱眉,二话没说又伸手攥住她的手,这一次任由林要要如何挣扎他都不松手,她便急了,压低嗓音道,“你快放手,一会儿小叶回来会看到。” “我究竟有哪点比不上他?”他不顾她的话,颀长的身子干脆侧过来,扳过她的身子强行面对他。 他的瞳仁深处有着焦急和挫败,她竟愕然看懂了他的目光。眼前的女人瞪大双眼愕然的样子如迷茫的孩子,令叶渊的心底深处窜起不知名的冲动和情愫,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上了她微张的唇。 男子刚烈的气息快速窜进了她的口腔,微凉的唇相互贴合时着实令林要要惊住了,一时间倒忘了反抗,当他的舌纠缠于她的时,林要要这才蓦地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眼神慌乱,“叶渊,你别这样。” 叶渊双手箍住了她的肩膀,防止她起身逃走,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忘了他吧,跟我在一起。” 林要要伸手拨开了他的大手,待气息喘匀后由衷道,“我很感谢你,但我真的不喜欢你,我和你真的不可能。” “要要——” “可能爱情就是这么折磨人吧,能够做到彼此相爱真的很难,叶渊,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行吗?”林要要一针见血,语气轻柔却很坚持,“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如果能有什么方式报答的话我已经会去做,但不是要出卖自己的感情。” 叶渊紧箍她双肩的大手慢慢放下,眼底,是化不开的痛楚。 “对不起。”林要要咬了下唇。 叶渊身子探前,双臂搭在双腿上,两手交叉,他目视着前方,良久后才无奈说了句,“你不需要做什么来报答我,我只要求你一样。” 林要要看着他的后背,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头看着她,“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从你被抢救过来的那天起,你这条命就已经是我的了,以后没我的允许,你没权利来处置自己的命,明白吗?” 林要要闻言后轻轻笑了,却略微有点苦涩,“死过一回的滋味很难受,我想我没勇气再死第二回了。” 叶渊看着她,全是心疼。 花园入口处,素叶静静伫立,看着远处落叶纷飞下坐在白色木椅上的男女,不知怎的,以前她老是觉得林要要跟丁司承站在一起可以配上郎才女貌二字,但她跟叶渊坐在一起像是比丁司承来得更赏心悦目,叶渊与丁司承是两种感觉的人,丁司承很儒雅俊逸,像是童话中走出来的美男子,而叶渊高大魁梧,有着北方人的结实粗犷,他看上去更像是好莱坞电影中的英雄。 素叶突然觉得,其实林要要更需要个英雄。 只不过叶渊是个风流英雄,这是无法遮掩的事实,但这阵子这个风流英雄着实是吃了个大亏,被林要要的事折磨得心力憔悴,以至于他那么狂傲不羁的人都来低声下气地求她,求着能制造个跟林要要独处的机会。 所以,今天素叶给了他这个机会。 也所以,当丁司承办完出院手续来花园找她们时,看见远处那一幕后就要往前冲,素叶却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他的行为。 丁司承的脸色很难看,看向素叶的神情也略有不悦,“他怎么来了?” 素叶看向远处一幕,幽幽道,“你不在乎她,还不允许别人在乎了?” 丁司承噎住。 ————————华丽丽分割线—————————— 下午,素叶陪着舅妈方笑萍开始大采购,为了第二天的中秋节。别看方笑萍平时大大咧咧,但确实是过日子的好手,持家有道擅于打理财物,这也是素冬平时看着耀武扬威,但在老婆面前还要礼让三分的原因,因此财政大权掌控在方笑萍手中,素冬的武馆不少赚钱,却从来没见过存放盈利资金的银行卡长什么样儿。 用方笑萍的话说就是:男人可以给脸,但不能给钱,脸和钱全都给了,他的心就飞了。 素叶向来佩服舅妈一点的就是,绝对能够抵抗商场还有距离各个节假日近一两个月就开始满天飞的产品宣传和优惠力度。不管广告做得有多好,不管打折力度有多大,方笑萍始终秉承着过节前一天才是最佳购物期的宗旨行事,为此面对素叶早早儿地就买好过节产品她总是要数落她一番,最经典的话就是:知道为什么过节前一天才是疯狂打折日吗?是因为节日一过这些东西就再也不值钱了。 所以,当她陪着方笑萍挤进人山人海的商场去购买月饼时,才发现有着这种思想的人还真不止舅妈一个。看着乌泱乌泱的人群素叶望而生畏,方笑萍边撸袖子边说,“我就纳了闷儿了,以往人多也就算了,现在过个节的人也这么多,不是都讲究旅行过节吗?要不说这物价就是被那些外地有钱人给炒起来的,大过节的不出门,合着都跟咱们较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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