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正站在院子门口,朝着二房那边张望着,嘴里不知道还在嘀咕着些什么。
“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相思好奇的走了上去。
凤天澜收回了目光,“我再等着看热闹呢。”
“看热闹?”相思不明所以。
“难道你不好奇到底是谁偷拿了那对上古碧玉瓶?”
相思诧异开口,“不是二夫人吗,她都承认了呀!”
“呵!”凤天澜冷笑了一声,“如果当真是她拿的,她早就摘的干干净净了,怎么可能还把东西放在二房仓库里。她整整三日避而不见,不就是等着贾夫人发飙把事情闹大么?”
相思突然大惊失色,“小姐,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是二夫人故意为之?可是,为什么啊?”
凤天澜眯了眯眸子,“难道你没有发现今天事情闹的这么大,凑热闹的人好像少了谁么?”
相思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小姐,您说的是……”
凤天澜眨巴了眸子,“我刚才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去馥郁阁那边看看工人们的进度,随后……我带你们去个新鲜好玩儿的地方开开眼界。”
“噢。”相思愣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小姐,今天一早红豆姐派人过来捎话,说馥郁阁的偏房那边有点奇怪,那些工匠不敢动,只等着你过去看看。”
“奇怪?”凤天澜眉角轻轻一挑,“你去叫个马车,我们马上出发。”
“是。”
马车行进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就在凤天澜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当她们主仆两人下车之后,一抬眼就能够看到有工匠扛着木材在馥郁阁进进出出。
“柳瀚义倒是说话算话。”
凤天澜不由的叹了一句。
作为她的家人,国公府的人还没确定她是不是出事就把她当“死人”了。
倒是传闻中的色胚却还算仗义,即便知道自己进了天牢,还是将这些工匠留下了。
这一番比较下来,国公府那所谓的亲情是在是有些可笑了。
凤天澜前脚才刚刚踏进馥郁阁的大门,就瞧见头上绑着头巾的红豆一路小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红豆上上下下将凤天澜打量了一遍,看到她完完整整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姐,我就知道您吉人自有天相。”
凤天澜有点无奈:
什么吉人自有天相?
如果不是她硬着头皮跟容湛抗争,恐怕早就被扔进池子里面喂鱼了。
“听相思说偏房那边有问题?”凤天澜不想再提容湛那个妖孽,便将话题给转开了。
红豆连忙点头,领着凤天澜一边往那边走,一边解释,“郁叔按照你给的图纸,打算把偏厅那道墙拆了,将两个小房间打通。可是挖到一半,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郁叔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偏厅那边的工序也就停了下来。”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偏厅的位置。
果然如同红豆说的那般,偏厅中间的隔层墙已经被敲掉一半了,还剩下一半。
郁叔这会儿正站在边上,一看到凤天澜来了,立刻迎了过来:“小姐。”
凤天澜点点头,“出什么事了?”
“小姐,工匠在这里推墙的时候,发现左侧的墙体里面有一个十分坚硬的东西……”
郁叔说着这话,便将凤天澜引到了断墙的边上,“小姐你看。”
凤天澜顺着郁叔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被推断的墙壁里面,竟然有一块锈迹斑斑的铁块露了出来。
郁叔看向凤天澜,“小姐……夫人可有跟您交待过这些东西?”
凤天澜阖上双眸,飞快的在记忆深处搜寻着有关于这间药铺的记忆。
可是,不管她怎么回忆,压根儿就没有寻找到任何一个跟这偏厅有关的内容。
凤天澜轻轻的睁开了眼睛,“郁叔,你让工匠们小心些,将东西取出来再说。”
“是!”
工匠们小心翼翼的将外层的泥胚卸下,那锈迹斑斑的东西很快也都露出了真面目。
“这是……”
凤天澜发现竟然是一个约莫50公分的铁箱子。
上面被常年腐蚀之后,已经锈迹斑斑了。
不过,在铁箱子的外面,有一把十分奇怪的锁。
跟平日里的锁不一样,这把锁潜入箱体里面的。
别说没有看到钥匙在哪里,甚至于钥匙孔都没看到。
凤天澜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铁箱子,里面的声音很沉闷,就说明里面装了东西,不是空心的。
她又端起来,小心的晃了晃,却没能听到声音。
“小姐,会不会是夫人给你留下的宝贝呀?”相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一定是夫人怕小姐吃不饱穿不暖,所以藏了不少金银珠宝在这里面。
凤天澜瞪了相思一眼,“你怎么不说,是夫人给你在里面留下不少好吃的呢?”
相思吐了吐舌头。
凤天澜扭头看向郁叔,“郁叔,你跟了我娘这么多年,这东西你见过吗?”
郁叔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边,然后十分笃定的摇头,“没有。”
凤天澜又叫来一些工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箱子给打开。
可是那些工匠却统统没有办法。
这铁箱子十分诡异。
将上面的斑斑锈迹全部擦干净之后,是很漂亮的黑铁。
可是从外观来看,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缝隙。
如果要强拆,只能把这黑铁给融了。
那么高的温度,万一里面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也都会毁了。
见大伙儿都束手无策,凤天澜干脆让相思将东西收起来,“这个箱子我们日后再想法子打开。你们这里的继续抓紧点赶工,务必要早早的完工才好。”
有郁叔在这里监工,凤天澜很放心。
现在,她还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确定一下。
红豆和相思将那个铁盒子送回马车之后,跟着凤天澜一并出了馥郁阁。
主仆三人上了马车之后,相思便开口询问,“小姐,你刚才不是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好地方开开眼吗?”
“去是可以去,不过……”凤天澜上上下下的将相思红豆打量了一番,随即伸手,跟登徒子似得在她们的脸上摸了一把,“我是怕你们两个小娇娘不敢去!”
“呀!小姐,你讨厌!”
凤天澜领着两个小丫鬟去了一个裁缝店,买了几套粗布小厮的成衣。
三个换上衣服之后,她还特意将三人的脸上全部抹上了蜡黄的香膏。
昨晚这一切的准备工作之后,凤天澜满意的上下将红豆相思打量了一番,“唔,这下就差不多了。”
红豆和相思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皱起了眉头,“小姐,这是……”
“待会儿我们要去的地方,女人一般不常去,所以换个打扮很有必要!”
马车里,凤着这话,相思红豆两个丫头更加一头雾水了,十分好奇自家小姐到底会带她们去那里。
直到马车悠悠停下——
只听到前面的马车夫喊了一声:
“三位公子,长乐赌坊到了。”
“好嘞!”凤天澜故意压低了嗓音,粗声粗气的应着。
“长乐赌坊”是邺城最大的赌坊。
不过赌坊大开方便之门,不管你是官员商贾,还是小吏小贩,只要有钱都可以进去搏一搏。
红豆一听到“赌坊”二字,一下子就白了脸,“小姐,你不能去。”
凤天澜扭头看了她一眼,“放心吧,你家小姐我不是去赌博的。”
红豆还是不放心,“小姐,我知道你不是去赌博的。但是来这里的人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我担心……”
“就是怕你们担心,所以我们才换了衣裳啊!”凤天澜俏皮的眨巴了一下眸子,“放心吧。我这次过来,只是来打探个消息,我不去惹事,问题不大的。”
看到凤天澜这笃定的态度,红豆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两个小丫头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凤天澜下了马车。
主仆三人一并朝着常乐赌坊的大门口走了过去——
“三位,请留步!”
凤天澜他们才刚刚走到门口,突然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走了过来,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相思和红豆被这粗犷的声线吓得肩膀一缩,脸上瞬间露出了受惊的神色。
倒是凤天澜像是见惯了这般场景似得,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抬眸看向拦住她们去路的壮汉,也没开口说话。
四目相对,没有丝毫的怯弱。
那壮汉多看了她一眼,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几位公子是去楼上,还是大厅?”
凤天澜锐利的眸光淡淡的朝着大厅里面扫了一眼。
大厅里面乌烟瘴气的,十分嘈杂吵闹。
而楼上却很安静,每个房间都是被隔开的。
光是看装潢就相差很多。
凤天澜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淡定的开口,“现在楼下看看。”
“好的,请进。”
那壮汉侧身给凤天澜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相思和红豆见凤天澜这么熟门熟路的,心中很是好奇,但是更加紧张担心。
小姐一个女儿家家的,没事干嘛跑到这种地方来啊?
看到凤天澜她们一行人进去之后,原本守在门口的壮汉将幽深的目光从她们的身上收了回来。
然后,一个响指。
立马有两个小厮走了上去,“三爷?”
“好好盯着。”
“是!”
说罢,那个被称为三爷的人便转身朝着侧厅那边走了过去。
打开珠帘,躬身进了旁边一间装潢的富丽堂皇却又十分有品位的小房间。
桌案前面,一道浅灰色的身影背对着大门,正仔细的观察着墙壁上的一副国画。
“大当家。”
三爷恭敬抱拳。
大当家没有回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说。”
“刚才有三个姑娘女扮男装混到长乐坊来了,我当心是不是那个人派过来的……”
三爷的话音落下,大当家轻拂过画卷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嘴角有一抹诡异莫测的弧度勾了起来,“你是说,连你都能够看出来她们是女扮男装?”
三爷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紧接着立马就皱起了眉头,“大当家,你别看我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那三个公子身体单薄,举止秀气,而且还打着耳洞,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就对了。”
大当家轻声笑了笑,“如果是那个人派过来的,会用这么拙劣的办法混入长乐坊?”
三爷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挠了挠后脑勺,“也是哦。”
“派人去盯着,别闹出什么乱子来就是了。”
“是。”
大厅里面,凤天澜领着相思红豆在各个赌桌边上转悠。
赌博,她还真没什么兴趣。
三分技术,七分运气。
想用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暴富,实在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相思和红豆紧紧的跟在凤天澜的身后,两个人就跟误入狼群的小羊羔似得。
不小心挨到了某个臭男人的衣服,她们便脸色大变,一副急不可耐要出去的样子。
倒是凤天澜好像越来越有兴致了。
不光每一桌都看看瞧瞧,有时候还会跟那些男人打个讪、聊个天什么的。
相思红豆跟在后面,看的眼珠子都要红了。
“小姐,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想来就冷静自持的红豆率先隐忍不住了。
她迈着小步子飞快的挪到凤天澜的身侧,“小姐,咱们到底还要在这里转多久啊?”
凤天澜眸光轻闪,刚才短短的时间里面,她已经将大厅里面都转了个遍,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她抬头,朝着二楼看了过去:“不转了,咱们换个地方去转转。”
“哈?”
红豆相思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凤天澜转身朝着通向二楼的楼梯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凤天澜才刚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有两个小厮将她给拦住了:
“公子,二楼都是尊贵的客人。”
凤天澜皱眉,“怎么?你的意思是,大厅里的客人都不尊贵咯?”
她说这话的时候,音调瞬间提高了。
那些在大厅里面玩乐的人一听到这话,瞬间安静了下来,大伙儿纷纷将目光朝着凤天澜那边投了过去。
那两个小厮接受到众人那不怀善意的目光之后,脸色一下变得有些慌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位公子你从进来就没有参加任何一个局,而是在里面晃悠。我得提醒您一下,这里是赌坊,不是窑子,不是用来逛的。”
“哈哈哈哈!”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相思和红豆被小厮这荤话弄的面红耳赤。
倒是凤天澜一脸淡然,“本公子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玩的,而且得玩大的。”
小厮略微一愣:
上上下下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
这小公子虽然瘦弱单薄,但是身上气质却是不差。
举手投足,十分大气。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公子。
难道他刚才四处转悠,是因为嫌大厅里面下注太小,所以没兴趣?
想到这里,小厮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
就在他准备侧身让开的时候,二楼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
“凤大公子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刚落下,里面便传来一阵打砸的声音。
紧接着——
“嘭——咣当!”
一个白色的身影直接被人从二楼一脚从包厢里面踹了出来。
那人蜷缩成了一团,直接抱着头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最后,重重的砸在凤天澜的脚边。
“嘶——”
那人缓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他摇摇晃晃的爬坐了起来,额头上撞出了口子,不停的流血,身上的衣服也被刮花了,胳膊膝盖都磨破了皮,整个人狼狈不堪。
“小姐!”
这张面孔,就算是化成灰红豆也能认出来。
不是国公府的搅屎棍凤长宁又是谁?
凤天澜清丽的眸子微微一眯,脸上浮起了然的冷笑:
果不其然,这个搅屎棍果然还混迹在这里。
上次去逍遥阁的时候,柳瀚义就告诉过自己,凤长宁赌博上瘾,每次去长乐坊输的光屁股还不愿意离开。
最开始长乐坊因为他的身份对他客客气气的。
后来,他的高利贷越欠越多,人也越来越无赖。
他每次输光了,长乐坊就不停借钱给他翻本。
输了,再借。
借了,又输。
就这样恶性循环,凤长宁不光是欠了柳瀚义一屁股债,还在长乐坊欠了不少的高利贷。
最后,长乐坊也不给他面子了。
每次要债的时候,也不管他是不是国公府的公子,该揍就揍。
每次凤长宁被打的鼻青脸肿,只敢偷偷去找大夫人要钱。
大夫人生了八个女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溺爱的要命。
不光一直帮着儿子一起瞒着凤慎行,还四处弄钱给儿子花。
八个嫁出去的姐姐当初带过去的嫁妆,几乎全部都被搜刮干净了,可每次高利贷来要债,大夫人还是去找那几个女儿想法子。
毕竟,她自己身边的银子早就已经给这个败家子给败光了。
最可气的是,每次大夫人绞尽脑汁替他把钱凑了,让他先把高利贷还了,凤长宁都不听,说要去继续赌博,有了本钱才能够把输的都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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