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阻敌
自己这点兵力想要正面击溃曹仁麾下的大约十余万兵马、数千精骑，无异于痴人说梦。
关羽纵然一身傲骨未减当年，却也不至于没有常识。
他要做的事情是尽可能将有生力量带到江边，只有如此，才能等来“东风”，有望逆转战局，反败为胜。
“驾！”细密的雨丝淋在脸上，关羽浑然味觉，眼中只有那名先锋骑兵的骑将，和他身后扛着将旗的卫兵。
杀敌，斩将，夺旗！
关羽是要用自己的武勇，以最快速度斩杀敌军将领，瘫痪部分魏军的指挥，造成混乱。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希望浑水摸鱼，成功逃脱。
不然面对拥有大量骑兵和兵力优势的魏军，荆州军再勇猛也难逃溃败乃至被全歼的结局。
说来容易，但打过仗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何其艰难。
任何一支部队，将领在大多数时候都处在保护最严密的位置。
但策马奔向敌军的关羽目光坚定，毫无惧色。
在他们看来，荆州骑兵马匹拙劣、战力低下，定然不堪一击，与自己大魏骑兵正面对冲无异于以卵击石，定然一触即溃。
人的大脑很复杂，但有时又格外简单，就比如只能想象出自己做过或见过的事情。
对方领头的那将领人马皆披甲，手提奇形长柄刀，更有特点的则是那向后飘飞的长髯，和那匹绝非滇马的雄壮火红骏马……
两支骑兵已近至百米，那骑将终于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魏军那先锋骑将面对率兵反向冲来的荆州军，看着那旗帜上大大的“关”字，简直要笑开花了。
他想不明白关羽为什么要自投罗网，想不明白那些骑兵明知必死为何还要追随关羽。
“杀——！！”
“今日一战，九死一生，然羽决意报国，当死战矣！愿与诸君冲阵斩将、夺旗破围，若侥幸生还，再与诸君把酒言欢！”
“呵。”关羽见状眯起眼冷笑一声，默默一夹马腹，心意相通的赤兔立刻再度提速，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
“来，来的难道是关羽？！”他心中一惊，立功的想法马上吓得飞出了脑袋，余下的只剩惊恐。
没想到那关羽英雄一世，如今竟要牺牲儿子来给自己送死殿后，实在是莫大的讽刺，合该自己将这大功收入囊中。
为了确保捉住敌将，这支先锋骑兵放弃了更利于对冲的锋矢阵，两翼的骑兵开始加速，意欲包抄敌军。
关羽的声音浑厚洪亮，丝毫不显老态，迎面凛冽的风将他豪迈的最后一言吹送到身后，竟是大半亲兵皆听入耳中。
“冲！与我生擒那贼将关平，本将重重有赏！”他兴奋的叫嚷起来，显然根本没把那些骑着滇马的所谓荆州骑兵放在眼里。
唯独一件事他想的很明白——送死，意思也有可能是来送他去死……
回应关羽的只有汇聚而成的一个字——
昔日白马斩颜良，如今虽老，却有神驹宝马、神兵宝甲之助，斩几个无名小辈，又有何难！
他麾下的荆州骑兵略微一顿，稍有脱节，但也很快加速冲刺起来，无一人离队逃窜。
骑兵对冲接敌的速度极快，待此时他看清来将何人，再想跑也晚了，若不想与自己人冲撞落马被乱蹄踩死，就只能被洪流裹挟着冲向那个威震华夏的男人。
两股洪流顷刻间对撞在一起。
马匹嘶鸣声、骨断肉裂声、金铁相击声、惨叫哀嚎声顿时汇成了战场之上最常见的旋律，继续演奏着血腥而残酷的乐章。
双方第一时间皆有不少人落马阵亡，荆州军一方马匹先天不足、骑战技巧逊敌一筹，却胜在悍不畏死。
魏军骑兵面对这自杀式的冲锋先怯一阵，再加上错误的阵型，被关羽一下便率兵撕开了个口子，直冲主将所在而去。
只见那关羽手中刀锋锐无匹、迅疾刚猛，每次出手必有人头落地，竟无一人能走得一招半式。
当者破，击者亡。
魏军这支训练有素的骑兵，在此时的关羽面前，竟似一块被割开的破布般毫无抵抗之力。
两军相向冲锋，短短距离转瞬便至，那骑将堪做先锋，却也不是会被吓破胆的孬种。
既知躲无可躲，当即抬起马槊、一提马腹，便要与那关云长搏上一搏。
“嘿——！”
人借马力，一杆长槊疾刺关羽前胸，准头不差、时机刚好，此人倒是果有几分勇力，只可惜……
呼！
二马交错之际，一槊刺空。
那关羽双腿夹紧马腹，竟整個人仰面贴在马背之上，躲过了这一击。
不幸的是，这也将是此人能发出的最后一击了。
噗——！
力从腰起，贯达双臂，横持的青龙刀斜向上斩。
而刘禅亲自监工，蒲元精心打造的这柄刀也没辜负主人的武艺，先斩马首，再取人头！
敌将，一刀毙命。
血染征袍的关羽面不改色，继续向前冲锋，连斩三人，劈倒将旗之后方才率队转向。
“贼将授首！尔等欲同死乎？！”关羽提起一口丹田气，丹凤眼一睁大喝道。
这些魏军骑兵只见将旗转瞬便倒，那关云长斩杀自家将官只如杀鸡宰鸭一般，顿时惊骇莫名，加之群龙无首没了指挥，一时竟惶惶然不知何去何从。
这一迟疑间，荆州骑兵已在关羽带领下转向杀出了包围，追赶自家主力而去。
大略清点一番，此次突袭共损失四十余骑，其余众人约半数轻伤。
仅以这种损失完成了既定的杀敌、斩将、夺旗目标，这已是值得称颂，奇迹般的战绩了。
但对方只是魏军追兵的一路先锋而已，想要一路平安撤至江边，他们还要不断重复这样的胜利才行。
人力、马力，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此时已没人再去想这个问题。
唯死战而已。
当年他们兄弟便被曹操率虎豹骑一路追杀至荆州，大兄携民渡江、子龙勇救幼主、翼德据水断桥，一幕幕仿佛昨日一般。
以当年之困窘，尚不曾屈服绝望，何况如今？
魏军东侧的一路骑军追兵已利用这段时间咬上了荆州军主力一侧，关平正领着本部人马与其厮杀。
看上去压力并不大，但队伍被拖住，一旦被曹魏大军撵上后果却是致命的。
关羽一刻不停，再度率兵杀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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