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朱重八去寻马皇后,独自一人的太子,自然也需要找人。
可是大晚上,能够去寻谁排除内心苦闷呢。
主要也是他内心里的这个事复杂又空泛,不只是迁都事宜与实地探查间的必要关联问题。
如果实在要形容,那就是两个字,感觉。
太子朱標正式监国时间虽不算很长,可监国事实早已累计了许多年,所以按理来说,应该是没什么特别的。
毕竟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对太子的执政地位,习以为常。
可在这一段正式监国的时间里,异样,就这么出现了。
他感觉到了仿佛躲晴空后的阴霾。
因为老朱定下的天下事皇帝莫不过问,虽然累了两人,却也让太子朱標更深刻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好像正在发生变化。
天空悄悄酝酿着春雷,人看不见,却感受得到气压上的低沉。
可是现在日月王朝还能有什么隐患呢?
有野心的弟弟们都出去了,各地叛乱都平了,属国排队上交归化表,少天灾少人祸,真正的四海升平。
就是对赵府也有了应对法,让其自然消磨便好。
还能有什么?
父皇出巡也没有察觉到半点异常......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太子朱標很困惑,他的内心闪过许多人选,可对比时间与事态,又都被他一一否定。
要探寻一样事情在自己内心的必要性,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恰好,也是否定。
自己肯定无法否定自己,那就只能寻求他人。
这种否定最好不只是单纯否定,还得给出意见。
太子朱標深谙这个事理。
只是敢否定,还得给出意见......
朝堂上,京城内,能有哪些官员符合?
太子朱標脑海里,那个一直想避免的答案,慢慢成了唯一选择。
“赵府不会走这种虚无缥缈的路子,所以问题绝对不是他们搞出来的......”
......
深夜,应天府范围内,除开宵禁相关的衙门,正常衙门都早已经停止了办事。
除了,处在外廓城的工部大营。
因为灵感这种东西,虽然无时无刻都会出现,但好像夜晚比白天多了透支的代价,出现的概率也会变大。
加上全城宵禁,工部大营却能例外,又多了个逆反特例的心理加持。
所以这夜晚,正正好是工部大营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铁水闪耀的光辉,火盆跳跃的咆哮,将整个工部大营都照得透亮。
太子朱標将至大营前,惯例让王吉先行沿路吩咐不要声张。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沿路除了守卫,根本就没有其他人,“难道工部又出了什么新神器?”
太子朱標的注意力瞬间被王吉传回的消息吸引过去大半注意力。
很快,他这一行人就轻车熟路的去到了工部大营的营造司。
夜晚的工部属于营造司,营造司属于赵征的侍郎马甲,工部所有能工巧匠又被赵征积累下的声望吸引到营造司。
故而营造司的范围早已不断扩大的许多倍。
加上现场的火热气氛,太子朱標他们这一群人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太子殿......”
“王尚书与赵侍郎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站得比较靠后的人刚要出声就被太子朱標制止,然后问上了缘由。
因为此刻营造司内,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块小‘铁锭’。
一块小小的铁锭,为何能够吸引整个工部所有能工巧匠的注意力?
太子朱標有些不解,尤其在看见工部尚书王正,那一旁火炉都盖不住的满脸红光后,发出疑惑。
“回殿下,这是王大人和赵大人,集合工部所有冶铁高手,冶炼出的一块标准锭!目前正在测试标准维持能力。”
被问者赶紧回答,就是太子当面,也没能阻止他那对漂移的瞳孔。
“标准锭?”
“标准维持能力?”
太子朱標看向左右,东宫随从班底里,没有一个庸才。
可面对他的疑惑,此刻却没人能够回得上一二。
新东西!
太子朱標眼里放出了光芒,眼前那个官员内心闪过一丝苦闷,但表情不敢变化,反应过来后赶紧继续解释。
“赵大人早前在检查工部各司制造水平时,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何天下工匠齐聚应天,应天所出制品却分类天下。”
“后才发现,各地度之长短、量之多少、衡之轻重,历几乱世地分皆有不同。”
“陛下元年校街市之秤,是为应天之度量,各地官府衡器按新旧之属,至甚或隔一县便有不同。”
“乃至小到粮长于户部勾册,常有摩擦。大到斥令,错距废马。”
“什么!”
太子朱標听完,立马反应过来其中问题的严重性,他身后的东宫僚属早已个个满背冷汗。
由度量衡产生的问题,小的,可能就是同样的钱少了半碗饭。
但大的,就是王朝税赋,乃至军事情报上的问题了。
所以让太子朱標与他的僚属们如何不后怕。
“赵爱卿!赵爱卿!”
太子朱標赶紧出声,这种时候,他无法再安生。
“太子殿下?”
赵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表情上是一脸茫然,甚至忘记了行礼!
这太子,又怎么了?
“如此大事,为何赵爱卿不早日与孤说明,而是自己默默劳力费心!这让孤如何能心安理得!”
太子朱標内心,关于赵征的滤镜,在这一刻,又开始反射着光芒。
人群自觉让开,他赶紧走到赵征王正二人组面前,然后拉出这一老,一还没那么老的手,表示自己的愧疚心情。
“......什么?”
赵征与王正也是真的一脸懵。
本来,他们还多少有一点心慌,毕竟只有他们两人最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结果谁知道太子朱標一见面,就将他们给捧了起来。
是顺坡下驴呢?还是拒绝再接受呢?
赵征表示好为难。
而王正已经熟练的开始打起了掩护。
“殿下,老臣并没有做什么,都是赵侍郎的发现和主意!”
“眼下测试,老臣已熟悉具体流程,殿下不如与赵侍郎到别院,以免匠人放不开手脚?”
工部尚书王正就这么合理又刚正的抽出了身。
赵征就这么被太子朱標合理的抽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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