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卿。”皇帝手放在龙椅扶手上,俯身垂眸,静静看着蒋天。
蒋天丝毫无惧,半昂着头和皇帝对视,嘴角甚至带着笑意。
皇帝见他如此嚣张,咬了咬后槽牙。
他所谓火烧的奏折,一定为了阻止废太子,不外乎是用蒋飞来威胁他。
兵权、兵权。
若不是宁寒受了伤残废三年,兵权又怎么会被他们牢牢霸占。
等宁寒从蜀地回来,他一定要和寒儿好好商量不可。
但目前,他还得帮寒儿试探一下宁良的后台大到什么程度。
因此,皇帝故作阴冷,依旧让刘福宣读圣旨。
果然,蒋天立马沉了面色,朗声道:“陛下,大将军昨夜传来家书,边关战事吃紧,军心不稳,望前朝安定,好让他能安心打仗。”
话音一落,全殿寂静,只剩清浅的呼吸声。
“好啊,蒋卿。”皇帝笑起来,笑声里全是寒凉的冷意:“这么及时的家书,我大宁国有你父子二人,真是有幸。”
“陛下赏眼。”蒋天见皇帝脸色铁青,笑容更胜,站起来身后拍了拍膝上的尘土。
“陛下,您的旨意又是什么?”
问话一出,朝堂又是沉默,谁也不想陷入这龙蛇斗争中。
只是有些许刚正的言官眉头紧锁,心中的怒气不断攀升。
蒋天一直在壮大自己的实力,这的确是众所周知的事。
但他什么时候壮大到敢当众顶撞甚至威胁陛下的程度了?
“刘福,退下。”
皇帝嗤笑一声,挥退拿着圣旨的刘福。
刘福看着圣旨上“废太子、遣送宗人府、搜查太子府邸”的旨意,幽幽叹息,收起圣旨退到一旁了。
蒋天志得意满地瞟了一眼刘福,闲适地捋了捋胡须。
“许久不见蒋将军,年底若无事,就回来让朕看看吧。”皇帝看着他得意的模样,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多谢陛下体恤,若是边关无事,小儿自然会来面圣。”
蒋家父子,已经成蚺,不可再留。
虽然蒋飞确实在边关立下了赫赫战功,但他胆敢肖想大宁国的江山,就必须死。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传朕口谕。”皇帝盯着蒋天,蒋天微微歪头,眉头轻抬,勾唇看着皇帝。
“太子宁良,心善至纯然遭贼人陷害,误使宁王宁寒食罂粟而妄听妄见,离魂而行刺。”
“今水落石出,太子宁良悔过自罚,请自禁一载,减俸禄五成。朕深感兄弟之情深,决定亦自禁一载,减俸禄三成。”
蒋天听罢,拱手笑道:“大宁国有陛下和太子这般贤良明君,必能万古长青。”
“退朝!”皇帝不想再与他纠缠,恨恨一甩袖而快步离开。
看着陛下退让妥协的模样,大臣们面面相觑。
有心人凑到蒋天身边,夸赞他们父子为大宁国鞠躬尽瘁,堪称忠臣良将。
看着陛下挥袖离去的模样,蒋天笑意更盛,春风得意地同其他人交涉。
这大宁江山,他们蒋家要定了。
另厢,宁良被放回了东宫,他无风无波地赶回东宫,听了一路侍从对蒋天的阿谀奉承。
他微微得意地勾起嘴角,只要蒋天蒋飞一日不死,他宁良就永远没有死路。
在他心里,父皇只是占着茅坑不动弹,影响他登基的人罢了。
禁足算什么,禁他出入而已,其他人依旧来去自如。
比如他的外公,蒋天。
甫一进门,宁良便看见坐在高堂上吹着茶杯的蒋天。
他忙不迭地跪下,猛掐一把自己的大腿,哭着爬过去:“外公!”
没等蒋天动作,他便抱住蒋天的小腿,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泪声俱下的哭诉。
说自己在牢里饥寒交迫,受尽屈辱,但为了蒋天的大业死死忍耐,绝不透露任何一句不利于蒋天的话。
“外公,是宁良不好,遭贱人算计,宁良知错,外公罚我吧!”
“行了行了。”蒋天不耐烦的缩回腿,看着衣袍上的泪痕,还是叹口气,把手掌盖在宁良的头上,“多大了,也不嫌丢人。”
宁良回头看一眼远处的宫人,见她们全都眼观鼻鼻观心,撇撇嘴道:“她们不敢说出去的。”
宁良见蒋天面色依旧不好,赶忙爬起来,擦了擦眼泪,为蒋天按摩揉肩,殷殷切切地说:“若不是外公相救,宁良可能就回不来了。”
“知道就好。”蒋天喝完最后一口茶,等人换了杯新的后,挥了挥手赶走所有人。
见他这架势,宁良不敢再装疯卖傻,赶紧低头,乖巧地站在一边等候蒋天的讲话,
“这一年的禁足是我能为你争取的最轻的惩罚了,今年你就夹着尾巴,别再给我惹出事端。”
“一切听外公的。”
“现在边关确实吃紧,你舅舅一时离不开,等边关稳定了,我们就行动。”
“这么快就行动?”宁良有些愣怔,“但是平西王和纪远呢?他们不是一直不肯答应和我们结盟吗?”
“……”
蒋天神色不虞,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
当年太上皇将大宁国土的四个边界分给平西王马康涛、岭南王宁云帆、蒋飞和纪远把持。
他有意联结势力,运作多年却只让宁云帆松口。
马康涛和纪远只知道愚忠,听那个狗皇帝的话,不肯答应与他们为伍,所以他篡权的事才会一直耽搁。
但是……
蒋天看着宁良一无所知的脸,攒眉道:“等不及了,宁寒被赦免,腿伤还被治好了。”
“陛下昨天还专门叫我们全部去宁王府给他造势,一看就打算重用。”
“再等下去,对我们不利……他现在去了蜀地,我们必须让他有去无回。”
“宁寒在蜀地!?”宁良震惊得无法控制表情,惊愕得眼睛差点瞪出。
“他怎么去的,他一个瘫子……他不应该整天在床上哀哀叫唤,默默等死吗?”
“我也奇怪。”蒋天捋着胡须,盯着宁良的腿思考:“他不仅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治好了腿伤,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蜀地。”
“只怕蜀地的动乱,正是由他引起。”
“外公!”宁良突然拍掌,手指着北方,半响说不出话来:“几个月前蜀地逃了一名宁寒的亲卫,我当时还借机去他府上查了。”
“哦?”蒋天来了兴致,示意宁良继续说下去。
“他当时还是个瘫子,都没法去茅房,只能在房间里用造型奇怪的便盆,整个房间都是臭味。”
“按照那些脏东西的量,明显不是能马上凑齐的,所以他当时还是瘫着的。”
“所以是唐雪瑶在这几个月内把他从瘫子变成了正常人?”蒋天真的有些惊讶了。
他听闻过唐雪瑶医术不错,在民间风评很好。
没想到她竟有如此起死回生肉白骨的手艺。
“她的医术确实很好,桃桃的胎就是她保下来的……对了外公,她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又全身而退了?”
“她已经被赶出京城,永世不得回来了。”蒋飞端详着宁良,见他还在遐想唐雪瑶,阴冷地瞪了他一眼。
“你今后要是再栽到女人身上,我就再也不会救你了。”
“是、是!宁良全听外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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