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唐雪瑶所说,在她们要求出门时,门外看守她们的丫鬟们并没有对她们过多阻拦,只是如影随形,牢牢跟着她们。
唐雪瑶也不在意,两个小丫鬟而已。
她一开始并没有出淑宁宫,只是在宫内四处闲晃。一下称赞淑贵妃的宫殿华贵,一下惊呼假山巍峨。
感觉装得差不多了,唐雪瑶掉头走向御花园。
原本小丫鬟要拦,被阿梅瞪了一眼后讪讪退下,招呼另外一个人去通报淑贵妃。
唐雪瑶看着小丫鬟奔驰的背影,微微一笑。
别急,这只是第一次喊狼来了。
唐雪瑶原本只是想通过多次试探降低淑贵妃的戒心,才去的御花园,没想到在御花园看见了闷闷不乐,拿柳条出气的宁彦。
他居然还没走,看来今天真的让他深受打击。
“怎么了这是?”
唐雪瑶在宁彦身后,看他气呼呼地甩着柳条,有时还甩到自己身上,痛得龇牙咧嘴,忍着笑出声问。
“嫂嫂?!”
宁彦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惊喜万分。
正想把唐雪瑶拉到没人的角落,就看见远处瞪大眼睛看他们的婢女。
“那是谁?”宁彦压低声音问。
“淑贵妃的人。”
宁彦应了一声,放弃了想要到无人角落和唐雪瑶说话的想法,反而坦坦荡荡地问:“父皇不是要审你吗,嫂嫂你已经解决了?”
“我还没有见到陛下,”唐雪瑶摇头,“娘娘让我等等,她派人去问陛下是否得空,我闲不住出来逛逛。”
宁彦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远处的婢女还是忍住了,纠结半响,只是叹息道:“父皇母妃不该对你如此。”
“虽然五哥出事后我再也没见过五哥,但宁王府的生机勃勃有目共睹,我相信嫂嫂不是坏人。”
“多谢。”
唐雪瑶露出了今天唯一一个真心笑容,“听说你去为我求情了,其实你不必为我费心至此。”
“我们是一家人啊!”宁彦的笑容十分纯粹,很阳光的模样。
他是真把宁寒当成自己的哥哥,把唐雪瑶当成自己的嫂子。
“我有你这么个天仙般的嫂子高兴还来不及,也就淑贵妃那种小心眼的老妇嫉妒,非要加害于你。”
唐雪瑶挑眉,示意宁彦注意人多嘴杂。
“我知道。”宁彦偷笑,“我就是要气气她,反正她欺软怕硬,不敢对我如何。”
唐雪瑶失笑。
“嫂嫂,你想好说辞了吗?”宁彦见唐雪瑶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也松了口气,“父皇多疑,又有淑贵妃的推波助澜,届时一定凶险。”
“我刚刚帮你想了好些说法,一个是天赋神通、一个是高人指点,还有你本身就会,只是遭人陷害……”
看着宁彦天马行空的想法,唐雪瑶笑出声,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微笑着看他苦恼的模样。
其实宁彦也对她的身份好奇,甚至富有疑虑,但他还是选择相信。
为这种纯粹的信任,唐雪瑶很感动。
宁彦见她不说话只是笑,也害羞地挠挠脑袋,不自在地换话题:“五哥现在怎么样了?父皇知道蜀地动乱后,下令要将叛逃的人捉拿归案,审出主谋,全部处死。”
“五哥的人都在那,如果逃得及时……”宁彦压低声音:“我王府虽小,但他们不会查到我头上的。”
“宁彦!”
唐雪瑶呵斥,不赞同地摇摇头:“这种话不要再说,你五哥好好的,一直在府中,哪都没有去,你谁也不要收留,知道吗?”
“嫂嫂……”宁彦低头,有些委屈地说:“为什么你们什么事都不让我插手?”
“父皇是、我母妃是、五哥是,嫂嫂也是。”
“我当年就认定五哥绝对不是会刺杀父皇的人,但所有人都让我闭嘴,我以为是我年纪太小的缘故。”
“没想到三年过去,大家还是叫我闭嘴,说跟我没关系。”
“我只是想帮助我的兄弟……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农夫,每天在田野中漫步劳作,晚上回去了就和爹娘喝点小酒,那该多好。”
“他们总说我天潢贵胄,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连乡野村夫都有的亲情我也没有。”
唐雪瑶看着他的头顶,和他无措的、不停玩弄衣摆的手指,幽幽叹息。
她何尝不懂呢,这种明明身旁全是人,却依旧孤独的怅然感。
在嫁给宁寒之前,整个世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听着不同的乡音,看着陌生的脸庞,艳羡着别人的家。
原主也是如此,自小不受宠,唐明和冯氏是一家人,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即使唐县令经常替她说话,但心里的天秤总是偏向冯氏。
在面对行凶时,保持中立也是帮凶。
不然原主也不会投河自尽,空出身体,让她穿越而来。
因而她十分理解宁彦的委屈,并不会觉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旁人我不敢说,欣贵妃绝对爱你,说你是她的命根子都不为过。”
“我知道……”宁彦勉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凄惨的苦笑,“爱我和不理解我,并不违背。”
“皇室之中手足相残已不是稀奇事,哪怕我从来不管政事,只寄情山水,照样有人忌惮。”
“五哥也正是因此才被人陷害,落得如此下场……我们从来,就没有选择。”
宁彦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虽然他总是跟欣贵妃说他不想当皇帝、也不想辅佐皇帝,只想当个潇洒的富贵闲人。
不仅是他天生对掌权弄势毫无兴趣,更是因为宁寒威武,宁良精诈,他又不受父皇喜爱,根本没有争夺的空间。
但他并不会阻止欣贵妃为他铺路。
因为阻止了也没用,欣贵妃只会骂他不识好歹。
“我是为了你好”这句话宁彦从小听到大,是他最沉重的道德枷锁和最厌恶的话。
有了这句话,欣贵妃就可以违背他的遗愿,执拗地做认为正确的事。
为了逃离,他十六岁时便求父皇赐他宫外的府邸。
本以为这样就能得自由身,没想到他根本逃不出受到欣贵妃细密的控制。
他从来,都只是一个被线牵引的傀儡而已。用他的身体,来替欣贵妃做她无法完成的事。
明明他宁彦从来只求自由二字而已。
看宁彦的小脸越来越垮,唐雪瑶忍不住揉了揉他忧郁的脑袋,温柔地说:“一切皆有可能。”
“不要认命,宁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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