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魏捕头,见张文耀如此模样,魏捕头噗通一声跪下道:“大人,小的审了那两个船夫十几遍,他前后措辞一致,不存在撒谎瞒报啊!”
张文耀眼前一黑,身形一晃,后退几步,险些站立不稳,他扶着桌案好不容易站住身子,颤声问道:“那些土匪还有没有活着的?”
魏捕头摇头:“不清楚,他们也是趁乱逃走的,乌蛮人本就凶悍,这些土匪也不过是仗着人多,他们对上乌蛮人,估计也没几个活着的!”
“那地方本就是深山老林,其间又有河道丛林沼泽,野兽出没极多,便是经验老道的猎户都不敢过去,乌蛮人仗着自己以捕猎为生,才敢这么大胆选这条路线。”
“要按他们计划,估计问题也不大,谁知遇上了乌蛮人和那位....,几方厮杀之后,本就伤势极重,山里野兽闻着血腥味哪有不来分食的道理!”
张文耀一屁股坐椅子上,使劲儿拿手搓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上任不足两年,为官兢兢业业,自然对蓬溪县治下的地理位置了解的很清楚。
通州本就属于山区地方,要不是有一条大河,来往货运都成问题,而凤鹊山因为与乌蛮人接壤,因而更是人烟稀少。
这样的地方,要是没有十足本事,人很难走出来,潘云翔若是去了那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张文耀浑身力气都似被抽空,坐在哪里半晌无
语。
魏捕头踌躇道:“还有.....那些粮食......”
张文耀打起精神问道:“那些船夫知不知道粮食如何了?”
魏捕头回道:“他们逃的时候,双方还杀的厉害,都是些讨生活的寻常船夫,惊惧之下,也没人敢去想粮食!”
张文耀只觉头疼无比,去年天灾,饿死人不少,他明明听说有赈灾粮食,可洪大人却说,没有这个粮食。
朝中有些事说不清,他作为下官,公然质疑一州知府,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举。
可此时这些粮食出现在山里,还是洪天磊跟乌蛮人交易,要这还没猫腻,张文耀觉得自己简直傻的可以了。
“大人,府城徐通判过来了!”张文耀正愁的要命,一听徐通判过来,顿时眼前一亮。
徐通判家在盛京,相比寒门出身的洪知府,徐通判这实力似乎更胜一筹,张文耀原本不安的心,因徐通判的到来安定了几分。
“张大人,潘五公子在通州地界失踪,他又是潘家老太太和皇后娘娘的心头肉,这事要没个结果,只怕大人与你我都不好交代!”徐通判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就点了出来。
张文耀点头:“正是如此,今日下官接到消息,也是为难的很,正想寻大人拿个主意,不想大人却是先一步过来了!”
徐通判闻言看他:“哦,有何为难之处?”
张文耀便将魏捕头方才告知情况讲了一遍,末了苦着脸道:“事关知
府家的公子,下官不知该如何与洪大人提及啊!”
徐通判脸色一沉:“洪三素来横行府城,我素有耳闻,没想到竟然胆大包天,干出这种资敌卖国之事来,属实可恶!”
张文耀赶忙道:“为了潘五爷的事,我也是查探走访好些天了,今日才接到消息,事实如何还未曾确定,要前去查看一番才知晓!”
徐通判点头:“你召集人手,明日一早,我请韩同知一起前去查看,事有机密,勿要惊动旁人!”
张文耀一怔随即点头应下,待徐通判离开之后,魏捕头才小心翼翼道:“大人,徐大人意思.......”
张文耀一脸严肃:“此事不可张扬,你暗中安排即刻!”
徐通判与洪大人政见多有不同,他有所耳闻,此事又牵扯到洪大人的公子,徐通判要谨慎处事也是应该的。
张文耀安置好衙门之事,转头去了后院找崔氏说话。
“过几日,有京里来的商船,你带着孩子们回一趟盛京,看看家里老人,顺便去看望一下岳父大人!”
崔氏闻言顿时一脸喜色:“怎会这个时候说起回京之事了?”
她打小就生长在盛京那等繁华之地,自然不喜欢通州这样偏远地方,只是嫁鸡随鸡没有办法。
年前她便想回盛京,顺道留在那边过年,只是张文耀一直不让,为此她暗地里还哭过几回。
“去岁隆冬雪大,路上多有不便,如今开春河流通畅,回家也方便
,又恰是阳春三月之时,你带着孩子们一路游玩回去也是极好!”张文耀柔声与她道。
他与崔氏没什么共同话题,难得这样安静说话,崔氏心中一时妥帖的很。
“老爷,你不跟我们一道回去吗?”
张文耀叹气:“我有官职在身,如何能抛下公务不管,你带着孩子们先回去,看看老人,待到金秋之时,赶着好季节再回来即可!”
崔氏有些失落,她自然是想张文耀同她一道回去的,却也知道,丈夫是做事的人,没法说走就走,当下也就不再多言,转头与徐妈商量回京之事。
张文耀与崔氏说了会儿话,又去了女儿张环院里。
不料,刚一进院里,就见儿子张洵正拿着个竹制小剑,对着正含苞待放的芍药就是一阵劈砍,嘴里还不停哇哇大叫。
张环上前阻拦,被他用剑打伤,白嫩的手臂上顿时一片红肿。
张文耀气得双眼冒火,上前就是一脚将儿子踹到在地,“你个小畜生,本指望你姐姐将来出嫁之后,你当兄弟的能给她撑腰,没成想,你成日里,竟是以欺负你姐姐为乐!”
张洵素来怕张文耀的很,此时被踹到,又惊又怕捂着肚子大哭:“爹爹打死人了,爹爹打死人了!”
张环赶忙跪下:“爹爹,不关小弟的事,是女儿气量小,为了几朵花儿,万不至于如此的!”
张文耀看着酷似亡妻的女儿,那小身子单薄的很,明明家里不缺吃喝,
偏偏孱弱如豆芽菜一般,再看比她小三岁的儿子,个头都快超过她了,一时间心情复杂至极。
崔氏听说张洵被打,慌忙赶了过来,见张洵身上有脚印,还捂着肚子喊疼,气得一巴掌就甩在了张环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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