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爷那天从我家跑的时候,真正暴怒的原因并不完全是我和花竹筏的事情,而是不愿意接受谶言应验。早在它当初经过修道变成老虎之身的时候它就知道,一旦月圆霜降之日来了月信,它就不得不回到阴冷苦寒之地去。这样的事情在她活过的无数岁月里发生过多次,但之前每一次都是当世的阴阳童子挂了之后才会出现的,因此这一次的例外让它心里也没底——它同时也害怕我不久会挂掉。
正因为如此,当日丢爷在我家打砸了一阵,跑的时候才说了让我保重的话。离开了家以后,丢爷就一路往死人沟子赶去,但是行至半路的时候就遇到了沈浩泽。
那会儿沈浩泽还没有对丢爷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只是跟丢爷说,他偶得一卦,算出这一世阴阳童子(就我)命不当绝,还说鬼节之日凶险至极等等,让丢爷先跟他走。丢爷听了将信将疑,也是顾虑我的安危的原因,才跟沈浩泽一起去公墓区。不过之前沈浩泽做的许多对我不利的事情也让它心存戒心,它也清楚沈浩泽怕女人亵衣这种事情,因此便趁着沈浩泽不备,又大肆偷了许多,打算有变时好制他。
沈浩泽这么做也是打着如意算盘的——按照丢爷的话讲,沈浩泽算出我命不该绝这件事是真的,但他在和焱哲密谋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并没有说破,因为他的目的是丢爷。具体得到丢爷想做什么我尚不清楚,但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响了,在我们被困往生路的时候,沈浩泽成功地设计逮住了丢爷,丢爷连那些能够克制住他的亵衣还没有拿出来就被沈浩泽制住了。
沈浩泽一逮住丢爷,就跟焱哲分道扬镳,我们和焱哲派来的安居天谁赢谁输他不管了,只是一味地带着丢爷想跑路。
然而沈浩泽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焱哲心里也有小九九——焱哲向沈浩泽隐瞒了我道域极为阔大的问题,也不知道焱哲会在我们从往生路出来时施展手段,将逸道长等三人困于我的道域之内。
除此之外,沈浩泽还吃了另一个瘪——他虽然能够卜透人间生死,却卜不了天机,他万万没想到,焱哲施手段将我和逸道长等人带入道域的时候,也同时让我的道域觉醒了,而这番觉醒却直接影响了丢爷的进化,就在我自道域之内出来的时候,丢爷突然完成了变身,从大黑猫变成了金色小老虎,王印显出来了,但命格之中所缺的“阳春”也同时补齐了,它不但不必去阴冷苦寒之地受苦,反而让阴阳达到了另一种平衡,实力大增了。
焱哲、沈浩泽俩老贼各自心怀鬼胎,正好被我们钻了空子,丢爷在实力大增之后顺利脱身,趁沈浩泽惊愣之时陡然出手,以女人亵衣将沈浩泽折腾了个好歹,直到我和小蛇、小水赶来。
这些事都是丢爷后来告诉我的,当时在那处沼泽里,我和丢爷、小蛇、小水合力,沈浩泽腿上又被亵衣所制,让他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已然大势已去,因此在缠斗不过后果断地隐匿逃了。我们当然是想弄死他的,但他毕竟是易道至尊的人物,占不了便宜,跑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他的隐匿之法不知是有什么关窍,似乎树木山川、土石水渍都可以为之所用,几番闪现腾挪之后就不见人了,在他闪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留下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与我们当日在祁山土地庙见着的崔银琦的人皮面具一般无二,我们几人拿着研究了很久也没有得到答案。
沈浩泽跑了,丢爷回来了,我虽然疲累,但是心里却说不出来的高兴,带着满身的泥泞冲过去把丢爷抱在怀里,特么的,丢爷那样儿,老子的心都快被萌化了。
它实在是太可爱了,浑身的毛金光熠熠的,黑漆漆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透着一股狡黠。它还在故作生气,在我怀里使劲儿地挣扎着,嘴里骂我“黑煤球”、“黑土豆”啥的,小爪子不疼不痒地挠着我,但我能感觉出来它不过是半推半就的撒娇而已。
我拿手搔着它的下巴,任由它在我怀里瞎闹腾,心里喜的开了花儿,但不知怎的,看着它的眼睛的时候,心里却酸涩的想哭。
其实我心里的酸涩,是因为这一夜的时间,我们众人数次经历了生死,其间的困难和如今大家的团圆想来就令人唏嘘不已。
在沈浩泽跑了没多久,老叫花子和阴煞阳煞也都相继赶来了。我把期间的一些事情一边跟大家做介绍,一边又带着众人急急往回赶——我们这些有道术的人跑的是快,可是母亲和两位姐姐她们还远远地被吊在后面呢。虽然阴煞安排了春姑和张晓雨看着,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此外还有一事我也很担忧——花竹筏没有及时赶来,孙春风和胡煜童也没来,我怕孙春风这个绿帽子再对花竹筏做什么。
来时快去时慢,当我们在路上遇到母亲和两位姐姐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除了花竹筏、孙春风和胡煜童三人,以及花子门几个殉了道的老道士,其他的人都算是来齐了。
这些人里包括花竹筏的母亲花夜。之前在公墓区那处坟圈子里,老叫花子的碑上写的立碑之人是“妻:春姑\花夜”,这表明春姑和花夜都是老叫花子的老婆。春姑我知道,她被老叫花子咔嚓了,自然是老婆;但是花夜呢?我在背人处贼眉鼠眼地问老叫花子:“师傅,你是不是把花夜给睡了?”
老叫花子贼眉鼠眼地往边上瞅了瞅,拉我离人群又远了些,先抬腿踢了我一脚,又贱兮兮地说:“睡了,我现在不但是你师傅,还是你老丈人。”
嘿嘿,这老货也已经知道我和花竹筏的事了,我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问他怎么知道的,老叫花子说了一事,让我又是惊叹了一阵,他的原话是这样的:“乖徒儿,我和花夜的事情,还多亏了你呢。”
我疑肠百转,老叫花子徐徐解释,原来花夜和花竹筏母女之间竟然有一种天生的感应,简单一点儿解释,就是给花竹筏破身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花夜竟然感到爽了!呃……这有点儿邪恶,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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