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黄清若察觉到他的异常,很是关切。
路昂自脑袋突如其来的胀痛中缓过来劲儿:“没什么。”
他继续教小路随观星。
黄清若又仔细打量他片刻,确认他再无反常,她方才放心。
小路随又学了一会儿,从路昂腿上挣下来,凑回到黄清若跟前,告诉黄清若他想尿尿。
平日在家,小路随都是自己去恭房,今夜住野外,他不清楚该去哪里出恭。
黄清若告诉他,得走去那边的树后面自己解决。
“……”小路随目瞪口呆,方才明白过来之前为何几个护卫叔叔都往那边去过。
他的目瞪口呆被路昂伸过来的手合上了:“走,我带你去。”
小路随有些别扭,执着地问黄清若,真的没有恭房吗,以及明天早上离开这里之后会不会有恭房。
路昂拎起小路随:“你这个小孩,虽然是大户人家里出生的少爷,但太金贵了也不行。出门在外你还想跟在家里一样的条件?不是想当大丈夫?听没听过‘大丈夫能屈能伸’?”
黄清若心道,路昂是懂得拿捏小路随的。小路随最想成为的便是“男子汉大丈夫”。
于是小路随的别扭劲儿霎时被路昂一句话给唬弄得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他任由他自己的小手被路昂的大手牵着,一起往树那边走,明明还是感到少许忐忑,却装得很淡定地倒打一耙:“那边很黑,石头叔叔不用害怕,有我陪着,不会有鬼
跑出来抓你。”
黄清若:“……”
路昂故意道:“不会有鬼,但可能会有蛇虫鼠蚁。”
小路随的脚步立马顿住。
“害怕了?”路昂挑眉,“你才三岁,害怕很正常。没关系。”
小路随坚决否认,继续跟着路昂走:“我才没有害怕。”
路昂:“没关系,害怕很正常。你告诉我,我会保护你。”
小路随:“我不害怕。我是好人,不仅鬼不会来害我,蛇虫鼠蚁也不会来吓我。”
“……”
黄清若目送着父子俩渐行渐远的背影,为无法继续听见他们的对话感到遗憾。
须臾,小路随很顺利地跟着路昂回来了,父子俩又是大手牵着小手。
快走回火堆前时,小路随高高兴兴地拽着路昂加快了速度,拉着路昂一起小跑到黄清若到面前。
“娘亲,我回来了!”小路随的口吻和神情像学会了一个了不起的新本领一般,“下次我可以自己去了!不用再有人和我一起!”
那可不行。黄清若必须跟小路随讲清楚,即便他很独立,有些事情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做。
小路随很认真地听完她的教诲,乖巧地点头:“孩儿明白了。娘亲放心,我会再让石头叔叔保护我的。”
黄清若:“……”
正旁观着黄清若如何教导小路随的路昂突然被小路随点到,不禁又抬手轻轻敲一下小路随的脑袋:“你想让我保护我就得保护你?我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愿意保护。你要
给我什么好处?”
小路随两条眉毛揪起来:“刚刚尿尿的时候,石头叔叔才刚刚和我约定后,我们以后是哥们、是朋友。哥们、朋友之间,当然要相互保护。”
路昂亦跟他翻旧账:“可去尿尿之前,你一直说你不害怕。”
小路随狡辩:“又不是只有害怕才需要保护。”
并且小路随是懂得如何转移话题的,立马拉着路昂坐回去,让路昂继续教他看星星。
于是小路随又得到路昂一句“小鬼头”的评价。
虽然小路随今夜因为玩闹而情绪亢奋,但玩闹还是消耗体力和精力的,孩子总归是孩子,现下沉寂这么一会儿,他便在观星中呵欠连连。
他是坐在路昂腿上的,不知不觉间直接在路昂怀中睡过去了,睡过去的时候小路随的脸仍旧是仰望星空的姿势。
看得出来小路随在很倔强地跟睡意做着抗争,而最后小路随抗争失败了。黄清若都觉得好笑。
她要从路昂怀中接回小路随,送小路随回帐篷。
路昂压低音量道:“我帮你。”
黄清若并未拒绝。
很早以前,她总是习惯拒绝所有人疑似好心的帮助,包括路昂。后来她被路昂“训练”得理所当然地接受路昂的帮助、理所当然地将路昂当作她的后盾和依靠。
只是她刚学会,路昂就离开她了。
送到帐篷口,路昂便止步。
黄清若从路昂的怀中接过熟睡的小路随。
这个交接的过程,使得黄清若和路昂
之间凑得特别近。
不过维持的时间并不长。
黄清若接回小路随到自己怀中,准备进帐篷的时候,路昂忽然开口:“我和你……”
他有所顾虑地顿了一下。
黄清若想让他将话问完。
恰恰此时帐篷中的奶娘和绿枝发现黄清若待小路随回来休息了,都出来接人。
黄清若不好再开口。
路昂亦收回了后面的话,转身回到火堆前守夜。
他想问的其实就是:失忆前的他和她的关系,是不是……爱人。
但严格意义上来讲,他要的并非一个“是”或者“否”的答案,而是她的确认。
因为“是”或者“否”,他的感觉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她昨夜所言非虚,他跟在她的身边,与她多处一会儿,都不用她告诉他,他便能自行知晓,他究竟是她所认识的什么人。
翌日清晨,他们继续路途。
晌午之前一行人抵达本该在昨夜抵达的镇上。
经过护卫重新调整行程,下午如果继续赶路,晚上大概率又要夜宿野外,故而黄清若拍板决定,今日剩余的半日就在镇上休息,晚上在镇上过夜,明日再上路。
最高兴的当属小路随,因为进城的时候,小路随撩开车帘,觉得街上很热闹,路边的小摊和商铺卖的好些玩意儿,是小路随在京中未曾见过的,彼时小路随便问黄清若,等会儿休息的时候,能不能带他去逛逛。
调整行程之后,小路随有了半日的时间,在镇中想如何
逛便如何逛、想逛多久便逛多久。
“娘亲,石头叔叔也会一起吧?”小路随问黄清若。
黄清若告诉小路随,石头叔叔昨晚守夜大半宿,今日应当让石头叔叔好好休息、睡觉。
小路随虽然略感遗憾,但可以理解,并且认同黄清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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