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
第688章 if:大霖国(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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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寻思着,既然上回梁京白愿意救小路随,后续还给小路随开了止咳的方子,应当可以确定,梁京白不会因着她迁怒到小路随的身上,对一个孩子下手。

况且现在这儿在霖梵寺内,是普通的禅房,而非梁京白的藏在柿子林深处的僧寮,他们又都守在门口等着,小路随不会有事。

黄清若刚刚要是不让小路随进去,落在其他人眼中反倒是件怪事。

众人看来,赤乌法师是何等身份?别人想见赤乌法师都见不着,小路随有这份运气能得到赤乌法师的单独点化,她理应谢天谢地,而不是担心小路随与梁京白待在一块会发生什么意外。

当然,理智是一回事,感性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小沙弥请黄清若等人先到另一件禅房内喝茶休息稍作等待,黄清若不愿意,就站在廊下,耳朵竖起来企图捕捉禅房内的动静。

什么都听不到。

禅房内。

小路随先是恭恭敬敬地给梁京白双手作揖,问候一声:“舅舅。”

这个称呼,梁京白无论听多少次也不习惯。

就像他不习惯黄清若称呼他为“赤乌法师”一样。

第一次听小路随喊他舅舅的时候,梁京白就想冷冷地回他一句:“谁是你舅舅?”

现在他待小路随的态度不至于冷,但也绝对没有热:“路小施主找我何事?”

没有奶娘、丫鬟和小厮随行,小路随只能自己拎礼物,而他带给梁京白的礼物装成饿了一个大

包袱,小路随完全是拖进门来的。

刚刚行李的时候,小路随顾不上包袱,这会儿才重新将包袱从地上拽起,又拎不起来,于是继续拖,拖着包袱行至梁京白的跟前:“舅舅,这都是给你的。”

梁京白是盘腿坐在榻上的,闻言垂眸瞥一眼,直接回绝:“路小施主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需要,带回去吧。”

小路随没在听他说话,正忙着打开包袱,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件地取出来,摆到榻上来。

有拨浪鼓,有万花筒,有弹弓,等等,值钱谈不上,但都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玩的玩具。

“这是蛐蛐儿。”小路随掏到梁京白的跟前,“我之前抓了两只,一只我,一只表哥。后来又抓了两只,一只我娘亲,一只舅舅。”

梁京白:“……”

最后一样东西才是小路随献出的最珍贵的宝贝:“我娘亲做的柿饼,舅舅你一定要尝一尝,和舅舅你给我吃的柿饼,味道一模一样。”

黄清若给他很大的自由度,并未检查他具体都给梁京白带了些什么,便没能发现小路随还悄悄带了柿饼。

不过由于小路随贪嘴,从一开始要带给梁京白一盒,被他吃得只剩一块了。

小路随仔仔细细地将它包在了黄清若亲手给他缝制的手帕里,手帕也是黄清若昨天刚帮他洗得干干净净。

小路随展开手帕,露出里头的柿饼,倾身向梁京白,要喂给黄清若一样,也喂给梁京白。

但小路随没能成功。

梁京白及时制止了小路随的行为。

柿饼从手帕掉出来,掉落在梁京白的袈裟上。

梁京白捡起来,听见小路随又道:“我都听我娘亲告诉我了,原来舅舅之前给我吃的柿饼,是舅舅你亲手做的。”

梁京白心思微动:“你娘亲告诉你?”

听出梁京白语气中的质疑,小路随仔细回忆一番:“我问我娘亲为什么柿饼的味道一样,我娘亲的原话是,娘亲和舅舅以前在家里跟同一个厨娘学做柿饼。那意思不就是,舅舅给我的柿饼,就是舅舅亲手做的?”

梁京白无声地哼一声:“你有点小聪明。”

小路随微微弯唇:“舅舅终于不喊我‘路小施主’了。”

梁京白皱眉。

他是真的喊讨厌黄清若的这个儿子。

黄清若那般寡淡性子的一个女人,能教养出这么不寡淡的一个孩子,说明黄清若根本不寡淡也不冷,就像他亲眼目睹黄清若照顾孩子时的那副温柔,是黄清若不屑给他的。

“舅舅,你为何突然不高兴了?”小路随好奇。

被一个孩子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梁京白愈发感感觉嫌恶,有些后悔匆匆地赶回寺中将他召到他的面前。

特别他的眉眼之间还有些黄清若的影子。

果真是黄清若亲生的,五官有五分像黄清若。只是这孩子时常会笑。笑起来的时候才不像黄清若。

不像黄清若,能像谁?毫无疑问是和黄清若生下这个孩子的

男人。

故而梁京白不喜欢看到小路随笑。即便小路随上回在柿子林附近遇见他,第一次朝他笑的时候,他生出一个念头:黄清若笑起来,大概也不过如此。

“东西你带走。”梁京白还回柿饼。

倒并非直接还,而是帮小路随将柿饼包回手帕。

而梁京白包个手帕的功夫,小路随便凑在了梁京白的桌案前,踮起脚尖看桌上的经文纸,又好奇:“舅舅,原来不仅你的柿饼和我娘亲的柿饼一样好吃的味道,字也写得和我娘亲写的字一样。”

梁京白纠正:“是你娘亲和我一样,不是我和你娘亲一样。”

小路随的小脑袋瓜子不太明白:“有什么区别?”

梁京白声线漠然:“我教你娘亲的。”

垫着脚的小路随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身子。

梁京白下意识地朝他的方向倾去,并伸出两条手臂。但其实他人在盘腿坐在榻上,其实手伸得再长也帮不到小路随。

好在小路随自己抓住了桌腿,并未摔跤。

重新站稳的小路随丁点儿也没受影响,转头追问梁京白:“舅舅教我娘亲?”

梁京白收回手,从榻上跨下来,将小路随拉离桌案,以免小路随的脑袋撞上桌角:“嗯,你娘亲做柿饼和写字,都是跟我学的。”

小路随闻言揪了揪眉毛:“娘亲跟我撒谎了?”

梁京白居高临下俯瞰他,嗓音不免有些冷:“你娘亲是个骗子,满口谎言的骗子。”

小路随猛地后退

两步,离梁京白远了一些,表情亦倏然严肃了两分,生气道:“我娘亲不会撒谎。我娘亲也不是骗子。你污蔑我娘亲。你是坏人。”

明明这么一个孩童的严肃,也不过就是装大人模样,可梁京白仍旧因为小路随的反应微微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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