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之前他帮她炖药,黄清若就知道自己吃过他做的饭菜,但亲眼见他做,是第一次。
君子远庖厨,在梁京白这里不成立。
梁京白知道她站在门口看他,他没看她,也没说话。
黄清若也一点没有想帮忙。
梁京白更没有喊她帮忙。
他也只差最后这最后煎两个鸡蛋了。
他做饭很少有油烟,因为之前他做的基本是素食。给黄清若做的鸡蛋也是水煮蛋。今天头一回改成煎蛋。煎蛋比水煮蛋有滋有味。
厨房里没有风扇也没有空调,梁京白的脸上明显沁出了汗珠。
别说梁京白,黄清若待一小会儿就微微发汗了。
所幸这会儿梁京白忙得差不多了,煎蛋出锅后,他和其他小菜一并装好盘,再盛上两碗熬得糯糯的小米粥,便端出厨房,往僚屋方向走。
黄清若很自觉地把道给他让出来。
梁京白经过她身侧的时候没忘记说一句:“跟上。”
好像他不说,她就会继续站在厨房门口。
现在他说了,黄清若反倒生出逆反心理,没有立马进僚屋。
她想的是,她就算现在进僚屋了,粥还那么烫,根本下不去嘴。
所以黄清若干脆坐在门口的阶梯上。
僚屋后的树林茂盛,树枝没有修剪,很多从后往前延伸过来,在屋顶上都蔓延过了屋檐,形成了绿荫。
去年她见过冬天的赤乌,也见过春天的赤乌。
春末的时候她离开了霖江。
前阵子她开始学纹身跟着梁京白重返赤
乌,差不多是从春末开始的,她得以感受整个夏天的赤乌。
偶尔带给她一种恍惚的错觉,错觉今年的夏天是续上了去年的春末,于是时间好似重叠在了一起,实际上她并没有离开过。
夏天的风轻轻地吹,吹动顶上的树荫,吹动她身上宽松的禅修服,吹过她的耳边吹起她的发丝,送来风中夏日的蓬勃气息。
夏日的蓬勃气息啊……
黄清若想起路昂了。
那个在她心中才是真正代表着夏天的人。
时间又怎么会重叠?去年的夏天,她是跟路昂一起过的……
此时此刻她能享受到的静谧与安宁,离不开路昂曾经对她的照拂。
随之而来的便又是浓烈的罪恶感。
凭什么呢……凭什么路昂死了,她连仇都没能替路昂报成,还能跟自己爱的人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与安宁?并且她和她爱的人,都是间接害死路昂的罪人……
“干什么?”梁京白自她身后揪起她的突然埋到膝盖上的脑袋。
坐在阶梯上的黄清若被迫仰头,以后仰的姿势与倾弯下来的梁京白对视。
梁京白研判着她的表情和眼神。
黄清若微微抿一下唇,只问:“饭菜凉了没有?”
梁京白知道她在避而不答,沉默了片刻,并未追问,只回答她:“可以吃了。”
黄清若问:“那你不松开我?”
她后颈还被他抓着,凉凉的。
梁京白原本是要松开的,这会儿觉得角度很不错,所以顺势凑下来,吻住
她。
黄清若最后拉着他的站起身时,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六哥还给人治颈椎的。”
仰了大半天了她,脖子酸得要命。
她的口吻间不免带上一丝从前惯用的嘲讽。
但谁都听得出来不带任何恶意,反倒是独家特色的开玩笑。
梁京白说:“你治了颈椎,我费了腰。”
毕竟他全程都朝她弯着身体。
黄清若牵着他的手踏上阶梯,和他一起往里走:“六哥的腰这么不经用的?”
梁京白的身形煞有介事地顿住一下,侧眸盯着她:“小七,又想我教训你了?”
他顿,黄清若没顿。又因为他牵得比较紧,黄清若的继续走并没有使得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脱落,反倒拽着他一起走。
可见他的顿住身形并没有多坚定,否则她哪里拉得动他?
两人才坐下开动碗筷没多久,梁京白就去接电话了。
他没有避开黄清若,就开了免提在桌上,一边和黄清若继续吃,一边听丹拓跟他汇报事情。
当天在古墓底下,不是只有黄清若和梁京白安然无恙,还有丹拓外加两个手下。
丹拓纯属因祸得福。
那会儿丹拓跟着三叔公和梁冕从棺椁底下的密道下去底下的那个墓室,梁冕和三叔公在推测藏满宝贝的那个空间的进入方式。
因为推测结果不确定,他们俩不敢贸然以身犯险,所以推了丹拓作为小白鼠。
丹拓身手好,不仅躲过了机关,还通过机关的刺刀把自己身上的绳索
给解绑了。
他发现原来机关引发了整个墓室的崩塌,他所在的小空间反倒梁冕和三叔公所待的空间安全些。
震颤停止,大家全部被困的那段时间,丹拓在黑暗中一直用一根铁棍敲击墙体,以这种方式传递幸存的信号。
多亏了丹拓的坚持不懈,救援队后来下来之后,才能通过相通的墙体传上来的动静,以最快的速度定位到幸存者的位置。
说黄清若和梁京白的获救有丹拓的一半功劳完全不为过,因为黄清若和梁京白彼时所在的棺椁的位置,恰好就在丹拓的上面,救援队循着动静找过来的时候,先找到的反而是黄清若和梁京白,之后才是丹拓。
否则那时候黄清若和梁京白都是一心求死的人,即便有生的希望,他们也不会去抓住。
稀里糊涂地,他们俩因为丹拓,活下来了。
丹拓是伤得最轻的人,黄清若和梁京白能无恙也算不容易。
至于同样没死的那两个手下,巧的是,恰恰是被梁冕和三叔公留在墓室里看守梁京白的那两个。
虽然他们俩也没死,但清醒之后,差不多一个疯一个傻,全是脑子长时间缺氧留下的后遗症。
傻的那个呆呆的。
疯的那个喜欢在地上捡宝贝,一边捡一边笑呵呵“这下发财了”,被他的家里人阻止之后,又凶神恶煞地吼叫“这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吼完隔一会儿,他抱着脑袋躲在角落里拼命地磕头:“
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进来!我们不想死!饶了我们吧!”
黄清若从梁京白口中得知时,不欷歔也不同情,冷漠无情地只问了一嘴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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