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会心灰意冷。
她就不会去找路昂。
她在知道当年的绑架案是他主谋的,或许能减轻一点受伤。
那她应该不会坚持离开他的身边、逃到米国去。
那么,路昂不会死。
她和他之间不会永远横亘着路昂。
她大概就能跨过心里那道坎,和他在一起、陪在他的身边。
成为他最亲密的伙伴,成为他孩子的母亲,成为……他唯一的妻子。
大腿上他亲手烙印的纹身,眼下又通过他亲口告诉她这句话,黄清若即便已经知道,心里也不可避免地又一次泛出五味杂陈的波澜。
苦海翻起爱恨,世间难逃命运。
太迟了。
也从来不存在如果。
“……小七?”梁京白晃了晃她的身体。
因为她又太久没吭声、太久不动弹了,他担心她已经在缺氧中先一步昏迷过去了。
虽然注定是要一起死在这里的,但梁京白本能地还是希望她能活着。
黄清若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要昏迷过去了,梁京白的呼唤的确让她的精神稍稍激灵了一下。
她体力随着意识的逐渐模糊一起流失,却还是竭尽所能和梁京白相拥得更紧,以此来回应梁京白,她还清醒着。
只是这份清醒究竟有几分,她自己也无法评估。
梁京白好像并没有感受到她的这份回应,依旧不间断地在她耳畔小声地呼唤,“小七”和“黄清若”两个称呼交替着。
黄清若到底是张开了两片干涩的唇瓣,用声音来回应
他:“我在。”
“嗯。好。”梁京白的嘴唇碰了碰她的嘴唇。
黄清若摸索着,捧住他的脸:“六哥。”
梁京白应她:“我也在。”
黄清若缓缓地说:“……你得死在这里。六哥,你得死在这里……你死了,消除你的罪孽,仇没了,就不欠单家的了,单明典不会再找你了。你现在如果活着出去了,会没完没了的……”
“没完没了的……”她的脑子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黄清若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讲些什么。
梁京白同样不知道自己在回应她什么:“你呢?”
黄清若迟钝地卡了一秒,说:“……我也得死在这里。我早就该死了。早就该把我的命也赔给单家。害死路昂,我也有份。我也有份……”
“我们都死在这里,才能解决一切,才能不用选择,才能不再痛苦……”她最终哭出了声,“我真的很痛苦,六哥。死亡才是痛苦的终究。”
她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哭得很伤心。
梁京白虽然看不到她此时此刻哭泣的样子,却能因为她的哭声在脑海中自动浮现画面。
是进入梁家头一年的她,她被锁在铁门外门挨饿受冻最后怕狗洞进去又受到惊吓的那一次,她夜里高烧不止。
没有人管她。
梁家的佣人碍于梁咏翎等人的私下叮嘱,是不可能去管她的。
黄薇又跟着梁晋东出门了,根本不在。
她的房间就在离二楼楼梯口最近的地方,他半夜起床下
楼找水喝,经过她的房间门口,听到她里面有咕咚的动静。
她的房门没有从里面反锁,他拧开门把就进去了。
看到原来是她从床上滚落到了地板上。
他把她抱回床上,摸到她的身体非常地烫,人好像都要烧坏了。
她还哭得很厉害。
很出乎他的意料。
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完全屈服于环境,倔强地用无声去反抗梁咏翎等人的欺凌。
而他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就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觉得她不应该是会哭成这样的人。
很柔弱,跟一般无助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后来他给她喂了一颗退烧药,顺便给大黑狗下了毒,实现了他早就想弄死那条狗的愿望。
那个她高烧不止的夜晚哭成那副模样,仿佛也成了他的一场梦,他再也没见过。
甚至几乎被他遗忘了。
直至现在,回忆涌现。
氧气的稀薄吸不上来气,导致黄清若哭得越来越像会随时休克。
梁京白的手掌轻轻拍在她的后背:“我们这不是正在解决痛苦?”
他也很累很痛苦。
在她回答他,她是自愿被绑架、自愿配合的时候,他回复她的“嗯”,就是在告诉她:“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去死。”
真的是很累,也很痛苦……
两个痛苦的人……
确实只有死亡能了结一切。
生又何哀,死又何苦……
没什么可害怕的……
况且有她陪在他的身边……
有她……
-
单明典想让栗焱先带管乐
离开这里。
管乐不愿意走。
不仅不愿意走,管乐还不愿意待在车里,非要站在警戒线外,站在目前最靠近梁氏宗祠的地方,死死地盯着那些救援人员对梁京白和黄清若的搜救。
和管乐站在一起的还有梁沅西。
梁咏翎、梁骋等人早就已经送去医院了,他们四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都没有太严重。
现在的搜救主要是针对宗祠的。
市中心的区域发生这么大的坍塌事件,还涉及一座古墓,谁也瞒不住,现在成了全国关注的新闻。
为了方便展开救援工作,附近的道路暂时都封锁了,官方也不允许闲杂人等围观。
担心发生进一步的坍塌、波及旁边的其他建筑,所以周边办公大楼里的人也都被驱散了。
管乐和梁沅西能待的位置其实已经离梁氏宗祠很远了,能看见的也只是那些搜救人员身上醒目的工作服。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底下的人生还的可能性,也越来越渺茫。
-
时间不知流逝了多少,黄清若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一段时间的知觉,现在又有些微弱的意识,令她感觉都自己还活着。
她下意识地呼唤抱着她的人:“梁京白……”
喊了好几声,她自己也不知道几声,梁京白才很低地应她:“我还在。别害怕。”
他一说,黄清若发现,方才一直听不到他声音,她确实是害怕的。
梁京白的嗓音特别地缥缈:“我刚刚做了个梦……”
黄清若:“什么梦……”
梁京白:“我梦见我问你,可不可以也爱我。”
黄清若:“然后……”
梁京白:“你回答,可以。”
黄清若:“嗯,我可以……”
梁京白:“……什么?”
已无人回应他。
他自己也在下一秒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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