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闻安早已不记得,自己上一回喊疼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很小的时候,因对母亲仍抱有期待之心,在被母亲体罚时,他还会紧紧抱着母亲的腿,大声地喊疼。
结果却被母亲用力一脚踹开。
自那以后,霍闻安就学会了当哑巴。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对你感同身受,你叫苦叫惨,也只是别人生活中的一味调味剂罢了。
但此刻,怀抱着徐星光纤细柔软的身躯,霍闻安终于找到了支撑跟依靠,他却忍不住服了软,开口喊了疼。
“徐星光,我真的好疼。”
哪里都疼。
徐星光听到他这话,心里忽然一阵发酸,她感到懊悔,悔自己独自撇下霍闻安,让他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再疼一天,再疼这一次,就能苦尽甘来了。”徐星光轻轻揉摸霍闻安的发丝,她对他耳语:“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接下来24个小时,你做什么我都奉陪。”
霍闻安却说:“那你出去吧。”
徐星光微微一愣。
霍闻安轻轻咬着徐星光雪白消瘦的香肩,他内心痛苦不已,徐星光听见霍闻安愧疚地说:“我伤了叶明罗,你留在这里,也会被我误伤的。徐星光,你出去,别让我的拳头落在你的身上。”
他那么喜欢她,他不想对徐星光拳脚相向。
霍闻安告诉徐星光:“被当做战斗娃娃圈养的那几年,我的身体被他们改造过。我的身体,早就不是正常人了。当我身体机能越弱时,便会激发我体内的好战基因。”
“星光,我会打死你的。”
徐星光听到他这话,心里更加悲切了。“我不走。”
徐星光笑了笑,激励霍闻安:“都说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俩订过婚,也睡过了,四舍五入就是夫妻了。”
“我得陪着你。再说,你也不一定能打伤我,我是很厉害的。”
霍闻安摇头,他说:“你是个骗子。”
“什么?”
霍闻安说:“你骗我,我们根本没睡过。”
霍闻安又不是真的傻子,徐星光说他们睡过,起初他的确信以为真。但回到神隐岛这么久了,他一直试图想起他跟徐星光在无人地区中缠绵的画面,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唯一能想起来的,只有那些零碎的梦境片段。
在梦中,徐星光特别柔软乖巧,他说什么,她都配合。
但真实的徐星光绝不可能这么配合他。
她有她的小骄傲,哪里会让他为所欲为?
“你骗我的吧,你是听到我做梦了,你就故意逗我。”霍闻安轻轻捏了捏徐星光的肩膀,他说:“还好,我没有稀里糊涂的要了你。”
徐星光想要霍闻安保持清醒,便故意逗他:“那你说说,你想要在什么情况下要我?怎样拥有我?”
霍闻安说:“那一定得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方,清醒地引诱你。”他像是梦呓般,轻声说道:“我会先亲吻你的眼睛,束住你的双手,将你圈在我的怀里没有退路。”
“我要亲眼看着你为我着迷,为我痛,为我深陷不可自拔。”
“我会.”
他乱七八糟地说了很多,到最后咬字都不清晰了。慢慢地,霍闻安的呼吸变得平缓,似乎是睡着了。
徐星光便就着那个姿势不动,跪在原地,让霍闻安靠着她睡会儿。
睡眠是养精蓄锐最好的办法。
但霍闻安没睡多久,就又醒了。
在他苏醒之前,徐星光就察觉到他体内温度在节节攀升,她甚至能看见霍闻安身上血管微微鼓起,又慢慢平息的动静。
“哼”霍闻安彻底清醒。
醒来后,他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推开徐星光。
也许他此刻精神并不清醒,但潜意识在提醒他不能伤害怀中的人。
徐星光没有防备,被他一把推倒,靠坐在墙边。
她没想到霍闻安下意识的举动是远离她,她有些被霍闻安无意之举震撼到。
推开徐星光后,霍闻安便失去了依靠。他身形佝偻地趴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令他苦不堪言,他找不到可以发泄的东西,便紧紧地拽着腕间的铁链。
那铁链上都烙印下他的指纹。
汗水,自他单薄孱弱的身躯往下流,与已经干涸的血液交织在一起。
他整个人,都呈现出史无前例的狼狈。
他如今瘦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用如此狰狞扭曲的姿势跪在地上,当真像是个历尽千辛才爬出地狱的恶魔。
徐星光突然发现自己脸上一片潮湿,她伸手去触摸,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霍闻安”
从没有哪一刻,徐星光像现在这样为一个男人心疼过。
那颗被霍闻安戴在中指上的戒指,绽放出梦幻的幽蓝之光。徐星光盯着那枚戒指,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起自己的内心来。
她以前只把霍闻安当做一个合她心意,勾起了她的保护欲跟原始欲望的男朋友。她愿意跟霍闻安在一起,也不抗拒与他成婚,但那并不代表她此生就非霍闻安不可。
她对霍闻安有情,有意。但这份情谊还真没有深到刻骨铭心的程度。
徐星光不是那种会轻易动心的人,否则灵魂在异世界轮回的那些年,她早就该沉沦在儿女情长中不可自拔了。
直到这一刻,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弄脏了她精心整理的妆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对霍闻安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男欢女爱了。
她大概是,真的爱上霍闻安了。
爱上了这个诡计多端,故意伏低做小,想要联系她缠着她却只能用霍无畏当借口的男人了。
霍闻安很快便疼得受不住了,他疼到想要自虐,想要发泄,想要逮着一切他能触摸到的东西,对它们施加暴虐。
可床早就被他给拆了,那些医疗器材也被他踹废了,屋子里唯一完整的,就只有徐星光了。
霍闻安像个软体动物趴在地上,他昂起头来,痛苦的眼神中布满了血丝。他盯着徐星光,像是在看一个可口的蛋糕,又像是在一颗发光的星星。
她是如此地吸引他向她靠近。
“徐星光。”
“徐星光。”
“徐星光”
霍闻安一遍遍地念着徐星光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保持清醒,就能控制自己不去伤害徐星光。
听见霍闻安嘶哑的声音,一遍遍地默念自己的名字,徐星光想哭,又想笑。
霍闻安突然一把捡起地上的铁链,将它塞到嘴里,紧紧咬着它,整个人都在抽搐。
徐星光再也做不到置身事外,她忽然举起左手,轻轻地摇了摇,唤了一声:“鹰雀。”
一头高约两米的黑色战斗钢铁怪物,诡异地出现在徐星光的身旁。
霍闻安愕然抬头,望着那只突然出现的恐怖怪物,他浑浊的脑子没法仔细思考,却也知道这是不合理的。
在霍闻安的注视下,徐星光从墙角爬起来,她钻进鹰雀的驾驶舱,对霍闻安说:“不要虐待你自己,阿醉哥哥,我陪你打一场。”
这一刻,霍闻安的脑子里出现了许多疑问。
这黑色钢铁怪物是什么东西?
它为什么能凭空出现?
徐星光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在醉美照相馆第一次看到徐星光时,霍闻安就知道徐星光的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惊人秘密,那时候他曾动过想要撬开徐星光的脑袋,好好研究研究她的邪恶念头。
但后来爱上了徐星光,他选择尊重徐星光,也尊重徐星光的秘密。
直到这一刻,看到突然出现的鹰雀,霍闻安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徐星光的确是个充满了疑点的人。
霍闻安血淋淋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他呢喃道:“你终于,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了。”
早在他将仓山镇那间囚室的钥匙交给徐星光时,霍闻安便对徐星光主动敞开了他的心扉。
以真心,换真心。
霍闻安一直等着徐星光对他敞开心扉,却没料到会是在这一天。
“霍闻安,撑着,努力活下去,我会把我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你。”
“好!”
霍闻安没有了后顾之忧,他肆无忌惮地跟鹰雀厮杀,每个招式都狠辣致命。徐星光操控着鹰雀跟他对战,将霍闻安的战斗动作看在眼里,她暗自心惊。
徐星光早就猜到霍闻安的战斗力应该不弱,但却没料到他强得这么变态。
他今天呈现出来的战斗力,跟徐星光在星际时代领兵作战时的状态有得一拼了。
徐星光心情有些复杂。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有种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未婚夫,突然就变成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的反差感。
有鹰雀陪霍闻安尽情作战,傍晚时候,霍闻安便彻底失去了力气。
他无力地趟在地上,任凭体内血肉如何作痛,却再也抬不起手指动一动。
徐星光打开舱门,从驾驶舱里跳出来。
她捡起地上混乱的床单跟床单平铺在地上,将霍闻安抱起来,放在床上。“忍忍吧,忍到明晚就好了。”
霍闻安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声音传出来。
徐星光却知道霍闻安在说什么,她轻轻握住霍闻安的手,告诉他:“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你放心。”
霍闻安这才安心。
他眼神麻木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用体内仅存的每一丝力气,努力抵抗血液被洗涤时传来的痛感。很快,便有一层层黑色的分泌物从霍闻安的毛孔中冒出来。
*
霍闻安这一倒,就是几十个小时,守在外面的霍家人也都累了,都结伴回去休息了,只留下了各自信任的下属在这边陪着。
霍沧海上了年纪,也被霍云生他们劝回去休息了。
抢救室外,只有霍云生跟霍夫人还守在这边。
叶明罗倒是没有回去,他还穿着中午那身脏衣服坐在抢救室外的沙发上,也不管医院的禁烟条例,一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霍云生见叶明罗只抽烟,也不吃饭,觉得不是个事,便苦口婆心地劝他:“叶医生,你也辛苦了,药农星大人在里面呢,你还是回去洗个澡,吃点饭了再过来吧。”
叶明罗捏着烟摇头,“不用,也吃不下。”
他跟霍闻安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霍闻安有多么的不易。
这偌大的神隐岛,就是龙潭虎穴。
除了霍沧海盼着霍闻安能平平安安,其他人怕是都盼着他死吧。
霍云生是个废物东西,他虽然盼着霍闻安能健康,但霍闻安真的死了,他也不见得会有多难过。
所以叶明罗得在这里守着。
他怕有人会趁机捣乱,害死霍闻安。
不止叶明罗不敢离开,郑烈也丝毫不敢懈怠,他像是一尊门神守在走廊转角处,提防着每一个靠近抢救室的人。
霍家人留在这里的下属,就被郑烈挡在了医院大厅,不允许他们靠近抢救室半步。
霍云生见叶明罗不肯去休息,也不肯去吃饭,他很想说自己已经饿了。但叶医生一个外人都没去吃饭,他这个做父亲的跑去吃饭,好像太不妥了。
霍云生悄悄地转过身去,偷偷地剥了一颗巧克力,塞进了嘴巴。
叶明罗听见了霍云生剥糖纸的声音,他挑了挑眉,提醒霍云生:“霍先生,你要是饿了,可以先拿回去。闻安这边有个什么动静,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霍云生很心动。
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不了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闻言,霍夫人忍不住冷笑,她望着自己的丈夫,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不放心?有叶医生在这里守着,你还担心我会谋害闻安?”
霍云生:“.”
霍云生瞥了眼叶明罗,见叶明罗早已见怪不怪,这才皱眉对霍夫人说:“你不喜欢闻安,我看得出来。闻安还没死呢,你就忙着给他挑选风水宝地,帮他打造棺材,连配阴婚这种事都准备好了。”
“我能放心让你在这里等着?”
霍夫人不喜欢霍闻安,这是霍家人心里都公认的事实。
“那你觉得,我真就狠毒到,会冲进去把他给杀了吗?”霍夫人笑得更加讽刺了,“我是不喜欢他,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盯着霍云生那张与霍闻安酷似的脸,霍夫人心中恨意滋生,“霍云生,我一看到霍闻安,我就想起了你那荒唐的过去!我清清白白嫁给你,可你呢?”
“你在外面桃花成群,连私生子都弄出来了!我辛辛苦苦怀的孩子,生下来了才刚抽完足底血,就被霍欣幽那女人用她的孩子掉包了!”
“我把她跟你的种当做亲儿子悉心教导了五六年,后来他被罗生门残害,我痛不欲生,抑郁成疾差点疯癫!可你呢?”
霍夫人双眼含恨地剜着霍云生,咬牙切齿地说:“你却在跟思危镇上的小姑娘调情!还跑去他们的丰收节上,跟她贴身跳艳舞,毫不顾忌我的颜面!”
“好不容易,闻北出生了,我的抑郁症逐渐被治愈。我彻底放弃了你,想着把闻北培养成才,我的生活就能好起来。结果呢?结果老爷子突然有一天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他们告诉我,霍闻安才是我的亲生儿子!而我悉心教导了五六年,为之痛苦不堪的那个孩子,他竟是你跟霍欣幽的野种!”
“那我这一生算什么!”
“我连个笑话都不是!”
霍夫人擦掉眼里的泪水,她深吸口气,平静又无情地指出:“他们都指责我对闻安冷血无情,可我如何对他爱得起来啊!我一看到他,我就想到你用你那根烂黄瓜碰其他女人的恶心场面!我一看到他,我就想到了那个被我当做宝贝疼爱了五六年的野种!”
“他就该被霍欣幽那个疯子弄死在外面!他就不该存在!他还回来做什么!他的存在,只是在时时刻刻提醒我,我的人生就是一个荒诞喜剧!”
她如何对霍闻安爱得起来!
“够了!”霍云生听不下去了,他起身,一把拉起霍夫人的胳膊,对叶明罗说:“让叶医生看笑话了,我夫人累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叶明罗撇了撇嘴,他说:“我看需要休息的,也不只霍夫人,霍先生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对霍云生跟霍夫人之间的事,叶明罗不会加以评价。
他只是心疼霍闻安。
霍夫人没错,霍云生不觉得自己有错,霍欣幽是个疯子早就死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可霍闻安就有错吗?
明明霍闻安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啊。
他是霍云生跟霍夫人的亲生孩子,却惨遭霍欣幽掉包,被霍欣幽羞辱虐待着长大。好不容易被带回神隐岛,又要承受来自母亲的冷落。
他明明只是一个孩子,是霍云生跟霍夫人将他带来这个世界。到最后,他却要为三个成年人的爱恨情仇买单。
可草他妈的!
霍云生几乎是抓着霍夫人落荒而逃。
郑烈瞧见他俩离开,他皱了皱眉,这才走到抢救室前,盯着紧闭的大门,有些不安地说:“里面怎么又没动静了?”
没动静才是最吓人的。
叶明罗说:“师父没出来,就说明他还活着。”
郑烈在叶明罗身旁坐下来,他说:“我以前觉得我过得够惨,后来遇到掌舵,知道了发生在他身上的糟心事,才知道原来我还算幸运的。”
郑烈问叶明罗:“你说,掌舵明明没有错,为什么霍夫人要那样对他?”
叶明罗摇头,他说:“否极泰来。”
闻言,郑烈勾了勾唇,他说:“是啊,遇到掌舵夫人后,掌舵脸上的笑容都多了。”郑烈靠着椅背,难掩疲惫之色,他有些想打瞌睡,精神混乱地说:“掌舵一定会很爱很爱他跟掌舵夫人的孩子吧。”
叶明罗则说:“会的吧。”
吱嘎!
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刚眯着的郑烈立马清醒过来,他条件反射起身,和叶明罗一起冲向抢救室。
见徐星光独自一人站在门后,而霍闻安则一动不动地躺在床单上,叶明罗跟郑烈脑子里同时轰然炸了。
“他”叶明罗握紧双拳,双眼血红地盯着地上的霍闻安,喉咙翻滚间,终于发出哽咽的声音:“没撑过去吗?”
郑烈也快哭了。
徐星光被他们的反应逗得又想笑,又心酸。“他还活着,你们帮我接盆热水过来,我想给他擦下身体,处理下伤口。”
闻言,郑烈顿时冷静下来。“好,我这就去。”
郑烈端来了水,叶明罗帮徐星光一起给霍闻安清理身体和伤口。
忙碌间,叶明罗突然问徐星光:“师父,霍夫人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那会儿霍闻安已经平静下来,徐星光听不见才奇怪呢。
“听见了。”
叶明罗问她:“你怎么看这些破事。”
“我怎么看?”徐星光轻笑,“我看都不看。”
叶明罗还没弄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见徐星光说:“她给霍闻安打造棺材,选风水宝地,配阴婚,那我一定会给她打造更华丽的棺材,等她死后,亲自将她钉死在棺材里,把她安葬在她给霍闻安挑选的风水宝地里。等她死了,她越讨厌什么,我就越是要用那东西给她陪葬。”
“至于霍云生”
徐星光脑海里闪过霍云生那张人至中年,但依然英俊妖冶的脸,她说:“霍云生此人,滥心滥情,四处招惹桃花又不肯给她们一个交代,他才是最恶心的那个人,不是吗?”
“既然霍夫人嫌弃霍先生黄瓜脏,依我看,那么脏的东西,还是不要留着比较好。”
说完,徐星光还颇为谦虚地请教叶明罗:“你看,我的考虑周不周到?”
叶明罗赞道:“可以说是面面俱全了。”
“嗯。”
沉默良久,徐星光才心疼地说道:“我曾建议霍闻安做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我希望他能提起屠刀,屠龙斩魔!倘若那龙魔是他的至亲,他下不了手,那我愿意当那把刀。”
徐星光桀然一笑,冷漠地说:“这神隐岛本就是龙潭虎穴,我不介意当个歹毒儿媳。”
*
霍闻安浑浑噩噩,时醒时睡。
再次醒来,发现身体竟然不痛了,而体内那总是躁动灼热的血液,也变得平静温顺起来,他竟有些小心翼翼,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挺过来了。
直到左手被人紧紧握住,霍闻安听见徐星光在他身旁轻语:“霍闻安,恭喜你啊,重获新生。”
霍闻安一扭头,看到躺在自己身侧的徐星光,这才确信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你”一开口,霍闻安发现自己失声了,他心里一沉。
哑巴了?
猜到霍闻安在担忧什么,徐星光安慰他:“喉咙用力过度,声带撕裂受伤了,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能重新开声了。”
徐星光纤细手指按在霍闻安的脖子上,她笑道:“你现在也成了失声的蒹葭了。”
说罢,徐星光突然一个翻身,低头吻住霍闻安寡白柔软的唇。
徐星光的主动,让霍闻安感到意外。
霍闻安察觉到徐星光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同了,也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同,但他有种徐星光离自己更近的感觉。
“霍闻安,我等着你为我开声的那一完这话,徐星光突然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你没死,我得出去给霍家人报恶迅!”
霍闻安没死,对霍家人来说就是噩梦,她得快些将噩梦散播出去。
都知道今天晚上是给霍闻安定生死的时间,霍家人又全部聚了过来。
当抢救室的门被打开,看到徐星光神情疲惫地走出来,所有人都第一时间看向她。
他们满心迫不及待,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询问霍闻安的情况。
霍沧海紧捏着轮椅扶手,情绪还算镇定,但声音仍有些不稳:“徐小姐,情况如何?”
徐星光疲惫的俏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浅笑。
她告诉霍沧海:“老人家,星光幸不辱命!”
早安。
今天也要好好爱我,给我投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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