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颐承已经猜到了林黛儿心中的答案,却没想到她想了片刻竟然轻轻道,“会有。”
段颐承心里一震,蓦然看向她。
她进宫后第一次抬头直视他,她的目光极尽温柔也极尽坦荡,“我与陛下是忘年交,私心希望这份感情能长久不变,但您与我中间既隔着君臣关系又隔着男女有别,细细算来又何止是千山万水,所以只能敬而远之,如此情感是黛儿最大的遗憾。”
段颐承目光暗了下去,却依旧温柔,“是啊,君臣关系,男女有别……”
这几个字算是林黛儿给他们关系的定性,从今往后他若是敢僭越一步怕是连这样敬而远之的关系都维持不住了。
段颐承苦笑着摇摇头,到底是不该再期望那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良久他才问:“你之前说要做当朝第一位女官,朕准了,待你想好具体做什么再来报朕。”
林黛儿不假思索的说:“我想去户部。”
“掌管天下之财?”
“不错,谢大人为人精明且忠心是个值得追随的好老师,在他的对比下户部其他官员就显得资质平平并没有太过耀眼的地方,臣妇仔细想过,若是能更加规范记账制度或者是精简记账流程那便能为户部大人们节省出大量的时间,可以让这些大人们有更多的精力去钻研经济上的事,想必到那时候户部会更上一个台阶。”
段颐承眸子微亮:“你可是已经发现了户部的什么
弊端?朕愿洗耳恭听。”
“臣妇不敢,有一门学科叫做会计学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里面既讲解了各种票证的用法和管理制度,又优化了记账流程。”
林黛儿简单的用汇票、本票、支票来举例,一下子就解决了不少民间商贸用钱的问题。
段颐承听完大惊:“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他叫诺德送来鲜嫩的茶叶尖和竹叶水,又命御膳房做了林黛儿爱吃的花样点心,当即就将人扣在了宫中。
他眸子明亮:“朕愿闻其详。”
林黛儿也毫不扭捏吝啬,真就细细讲起来了其中门道,他们从最简单的记账方式一直讲到了成本核算、审计制度和通货膨胀。
林黛儿上一世在大学主修的就是金融专业而且还自主精修过国际金融,若是用好了可以兵不血刃只用金融战就把对方国家攻击的土崩瓦解。
显然段颐承也看到了这条出路,他迷陷在林黛儿讲解的金融知识里,这里面有太多可以利用的点让他摩拳擦掌如饥似渴。
而且段颐承天赋极高,一些晦涩难懂的知识他竟然很快就吸收消化了,林黛儿跟他越聊越投机连天色黑了都不知道。
中间诺德进去过好几次想要提醒这两人共处一室太久不好,但是一听见两人激动兴奋的讨论国家大事就又觉得自己狭隘了。
诺德只好又添上茶水悄然退了出去,通过这次太子和皇后的事情之后诺德也开始有所反
思。
他疑惑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要被压在这深宫的制度之下?如果那些冷冰冰的制度和规矩真的有用的话又怎么会滋长出太子的狼子野心?
就像是此时此刻在屋内的段颐承和林黛儿,他们这样明显不合规矩甚至还要被人诟病,但把他们分开就是正确的吗?
思及此诺德不由得挺直了身板,他要保护段颐承保护林黛儿,保护一切于这江山有利的人,段颐承算是第二次接受皇位有些事该是从这时候开始改改了。
等到天都黑透了林黛儿和段颐承才算是定下了初步的方案,两人聊得意犹未尽但时间实在是太晚了。
段颐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问。
“若是你相信朕的话,可否让朕送你回王府?”
林黛儿没拒绝,只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那就有劳陛下了。”
这一路上他们并肩而行,方才还聊得火热的两个人此时却安静的很,林黛儿知道段颐承舍不得她,若是不将这份感情小心送别的话怕是会时不时刺到心底。
四月的夜风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段颐承的五官被掩藏在夜色中看不清神色,他说,“朕这些日子经历了许多事,终于能有这片刻让朕心安宁。”
林黛儿轻轻应了一声,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寂静。
终于,这条道还是走到了尽头,看着前面珩王府明晃晃的灯笼和门口谦叔等待的身影,林黛儿顿住了脚步,她转头看着段颐承,一双水亮的眸
子里像是藏了万千星辰。
“我到家了,臣妇祝您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他笑笑,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而是挥挥手目送林黛儿提着裙子跑到了谦叔面前,谦叔终于松了一口气欢喜的迎接她将她护送进门。
段颐承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喃喃说:“恭喜你,到家了……”
段颐承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命诺德备马车去了天牢。
闹了一整天的段溪之在听见‘皇上驾到’这四个字之后蓦然惊醒,他连滚带爬的起身连身上的草木屑都来不及打扫干净就一下子扑在了段颐承的脚边。
他声泪俱下哭的凄惨:“父皇您救救我!儿臣知错了!儿臣是受了谢汝才得蒙蔽才会如此求求您救救我放我出去啊!”
段颐承失望的看着脚下的儿子:“你若是去看望朕一次,哪怕一眼,也会立刻拆穿谢汝才得谎言,但你对朕没有一丝父子亲情,满心满眼都只有皇位,你甚至巴不得朕能更早咽气。”
“不是的!不是的父皇!”段溪之慌张解释,“是儿臣喝醉了!都是那些狗奴才灌儿臣的!等儿臣出去一定会把他们都抓来问斩向您赔罪!”
段颐承蹙着眉失望的闭上了眼,缓缓才说,“你是朕的孩子,待你死后朕准你和你母妃葬在一起。”
哭闹的段溪之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失魂的死死抓着段颐承的衣摆不松手,“儿臣、儿臣是太子啊!”
段颐承夺回衣摆:“
这天下不会要一个残暴无情的太子!”
“残暴无情哈哈哈哈,残暴无情!”段溪之忽然癫狂大笑,他忽的敛住笑容怨毒的看着段颐承,“我为什么残暴!都是因为你!你从来就没想要把皇位传给我,你想给的是段也珩!”
看着段颐承没有辩驳的样子段溪之笑得更加放肆。
他踉跄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指着段颐承的鼻尖:“因为你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你就像是个小偷一样惴惴不安,甚至懦弱的不敢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你总怕这皇位真正的主人来找你,所以你无能的干脆把皇位还给段也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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