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岁欢愣了一下,没想到韩亦竟然主动要求和她聊天。
是想平和的陪她走完这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吗?
如此也好,就算是圆了自己此生的心愿了。
薛岁欢破天荒的没有拒绝,更没提什么男女不能独处一室,而是淡然一笑,脸色惨白的让人心疼道。
“韩大人请。”
“多谢,”韩亦进门的一瞬间就想起了之前他们几人还在边境军营的日子,那时候她的营帐中也是如这般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他曾问过她用的是什么香薰,味道如此独特。
但那时薛岁欢只笑笑说是普通香料而已,只是在这里面别出心裁的加了些果香进去,所以显得不那么常见。
后来韩亦才知道薛岁欢体质弱,不能多吃寒凉的水果,所以她才会把自己喜欢的果香调制成香薰,说是如此便不会觉得生而无味了。
这么多年薛岁欢从不主动与人说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更不会以此来装柔弱博爱惜,她就这么淡淡的、乐观的、轻而易举的俘获了韩亦的心。
薛岁欢给他倒了杯茶,怕他不愿和自己接触,特意坐在了桌对面最远的位置。
“韩大人请喝茶,今日我这里正巧没有别人,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韩亦摸了摸鼻子,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那个……其实……”
“我的毒复发了?”
“是还有毒,但不是复发,是余毒未清。”
即便薛岁欢早有心理准备,但这几个字还是如同利刃一样
一字一刺的让她心血横流。
她苦笑,自己这辈子没机会为族人报仇了。
“啊啊不是你想的那样!”韩亦瞧她脸色不对,飞快补充解释,“这些余毒不会要人性命,只是会对身体有一点点小影响……嗯……影响不大,就是一点小事……”
薛岁欢愣住,问,“你没骗我?真不会伤及性命?”
“不会不会!你相信我,如果真如你想的那般严重段也珩怎么会不露面。”
还真是如此,但薛岁欢依旧没有放松,追问。
“可也后果严重对吗,否则你不会来。”
“这……其实也算不上严重,”韩亦偷偷看她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这事要分人,可能有的人觉得接受不了,但有的人觉得没有关系……”
他越说越心虚,最后顶不住薛岁欢盯着他的压力,如实飞快的说。
“余毒在体会让你身体孱弱,还会影响生育。”
薛岁欢震惊,下意识重复,“影响……生育?”
“所以我说这事得分人!要是有人只为了孩子娶你那一定不是真爱,真心爱你的人不会在乎能不能生育这件事,只会在乎你是不是平安是不是开心是不是……”
他着急的解释,忽然间目光又与薛岁欢相交在一起,他身形一顿。
可下一秒他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忽然蔫了,喃喃的说。
“我想段也珩也不会在乎这些事的,他说过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了,你们依然可以白头到老。”
“那你呢?”
薛岁欢脱口而出。
韩亦震惊:“什么?”
薛岁欢这才回神,慌乱说。
“啊……我的意思是,小时候你带我访遍名医却没想到还有余毒,你不要觉得难过,不是毒性复发就已经很好了,老天爷待我不薄的。”
韩亦愣住,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对面瘦弱的人抱进怀里。
她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想着安慰他。
韩亦振作起来说:“但好在我们又找到了新的神医,他能解干净你的毒,只是过程有些曲折艰难,段也珩不放心让那神医亲自来见你,所以委托我来为你施针。”
“是这样啊,”薛岁欢一听是段也珩拜托他来的,不免有些失落,但嘴上却说,“那就有劳你了,我能活到今天已经很幸运了,能不能痊愈都没关系,你们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医治好你!”
薛岁欢笑着挽起衣袖:“我当然相信,当年所有医治过我的大夫都夸你天子卓绝聪颖好学,说以你一点就透的天赋若是假以时日定然能成为一代名医,那便有劳你了。”
“额……”
“怎么了?”
韩亦红着耳尖强迫自己转过头不看那节雪白的手臂:“这次行针有些不同,咳,他这个针吧不是扎在手臂上,是……”
韩亦尽可能的用最平淡最不加感情,最正人君子的语气把施针的全过程说了一遍。
薛岁欢傻眼了。
她现在理解为什么韩亦明知余毒不致命却会如此
支支吾吾的原因了。
这事谁听谁麻。
薛岁欢怔愣了半天才开口,“所以,你想要……”
“不不不!”韩亦飞快弹起来,“你别误会,你就把我当成个知根知底的大夫就行了,我尽量什么也不看,也一定不会影响你和段也珩的感情的,你、你你就把我当成个空气不存在就行了!”
薛岁欢轻轻应了一声,一颗心空落落的。
“那个,咳,”韩亦又一下子坐回去,手足无措的扣着桌面,“那什么,我虽然熟知穴位但是从没给人针灸过,所以杜神医说为了确保万事无虞,让我来提前熟悉好你的穴位才能施针。”
薛岁欢一脸懵,“熟悉我的穴位?”
“咳,就是,感受你的骨骼、胖瘦和穴位之间的关系,好知道下针的力度……”
韩亦挠挠头,干脆说人话,“就、就是让我摸你手和脚!”
薛岁欢彻底傻了。
她愣在原处半天没回过神来。
韩亦搓着脑门猛盯桌面,心虚的不敢抬头。
倒是一双耳朵招摇的很,红嘟嘟的立在那里,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
半晌薛岁欢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韩亦也知道这事有多离谱,更离谱的还在后面,按照杜见知那意思是越往后针越难,越考验施针者的技术。
他建议韩亦从现在开始就了解清楚薛岁欢身体上的构造,尤其是心脏周围的重要部位。
韩亦建议他闭嘴。
可按照薛岁欢的聪明
才智,今天得知要被摸手脚,那往后的事不用说她也能猜到。
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韩亦尴尬的差点原地去世。
他大脑里飞过一串驴唇不对马嘴的诗,又冒出好几首当下时兴的小曲儿,就是蹦不出一个有用的字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亦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颤巍巍的小手。
同样颤抖的声音在对面小声响起。
“那就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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