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窜出来的黑影身手不凡,猛地一掌劈在顾云霁的脖根,登时将他打晕了过去,随后就势扶着顾云霁的身体放倒在地上,双手在他腰侧摸来摸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突然,这人面色一喜,从顾云霁身上扯下来一个和田玉佩,交给旁边另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喏,给你,你现在就去找她,记得怎么说吧?”
“嗯,我知道。”丫鬟点点头,“你手脚麻利点,做好之后就立刻去回禀方少爷。还有那壶酒,你要处理干净,别留下把柄。”
那人一边把顾云霁往更僻静的树林里拖去,一边说:“放心,我都收拾好了,保证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你快去吧,别磨蹭了,当心一会儿他醒了。”
丫鬟见状不再啰嗦,立刻转身向人群聚集处走去。
这边,自从顾云霁离开以后,程炎的心就一直莫名不安定,眼皮突突地跳个不停,想起他走之前那反常的表现,程炎愈发坐不住了,索性站起身来:“云霁怎么还不回来?这黑灯瞎火的,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离河边还挺远的,走得久一点也正常,你……”
苏旗心思大条,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正想说程炎多虑了,就看见坐在不远处的方子归,投来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对方将二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表情似笑非笑,眸中竟有一丝惋惜。感受到苏旗的目光之后,又很快将头转了回去。
方子归动作随意,仿佛这一瞬的目光相接真的是偶然,但苏旗却被这眼神惊得身体一僵,一股巨大的不安慢慢地从心底升腾起来,将他的胸腔浸得透心凉。
苏旗当即一骨碌爬了起来,扯着程炎的衣裳大步往外走:“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程炎被苏旗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得一个趔趄,正奇怪他态度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却看他神情忧虑,双唇抿得紧紧的,半点没有解释的意思。
见状,程炎心头一沉,把到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只沉默地和苏旗朝河边走去。
微凉的夜风拂过,在水面上带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静谧的黑夜里,草丛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与厚密水草下的蛙叫远远相和,听起来倒有几分别样的意趣。
程炎和苏旗没心思赏景,二人在河边找了好几圈,却仍不见顾云霁的身影,于是焦急地呼唤起来:“云霁!你在哪——”
不远处的树林外围,一个正不知拖着什么东西的黑影听到两人的声音后,立刻加快了拖行的速度,他动作粗鲁又慌乱,一时间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谁在那!”苏旗到底有武艺在身,对声音的敏感度远超常人,顿时警觉地朝那边望去。
那黑影的身形倏地一顿,眼看自己就要被发现,手边的人拖又拖不动,于是当即丢下顾云霁,拔腿就要逃跑。
“站住!”苏旗暴喝一声,果断地捡起一颗石子朝那人掷去,随后快步追来,“还想逃!”
石子精准地击打在这人的右腿上,险些痛得令他摔倒在地,他回头匆匆地望了一眼,捂着伤腿不管不顾地往外逃,很快就没影了。
“该死,让他跑了!”苏旗不甘心地捶了一下手,但还是惦记着顾云霁的情况,没有继续追上去。
程炎从地上扶起顾云霁的半边身子,连声呼唤道:“云霁!云霁!醒醒!”
“嗯……”顾云霁紧闭着双眼,听到声音之后皱了皱眉,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呓语,偏着头又晕了过去。
程炎一脸焦急:“怎么回事?云霁醒不过来啊,被下药了吗?”
苏旗俯下身来,摸了一下顾云霁的脸,顿时被烫得缩了缩手。随后在程炎的帮助下,苏旗将他浑身上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伤痕。
苏旗久在风月场里混染,对此再熟悉不过,见状他抬起头来,语气沉沉:“我看,云霁怕是中了催情药。”
“催情药?那怎么办?”程炎有些无措,“要找大夫吗?还是要找个……女人来?”
苏旗理了理顾云霁的衣襟,将他扶靠在一颗树旁:“催情药一般就是助兴用的,没那么严重,让他安静地待一会儿,等药效过了就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闻言,程炎稍稍放心,但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舒缓:“说起来,云霁几乎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他是怎么中招的?为什么我们没事?如果要有人要下药害他,为什么偏偏只下了催情药,而不是别的?”
苏旗突然想起之方子归之前的眼神,说道:“云霁又没有得罪别的人,我看八成还是方子归捣的鬼。咱们应该算及时阻止了,不然都不知道那人要把云霁带去干什么。”
程炎低头沉思起来:“既然云霁中的是催情药,如果真的是方子归做的,那他必然会有下一步。比如,找个良家女子来,诬陷云霁侵犯她之类的。只可惜这都是我们的猜测,手里没证据,不能就这样将此事闹出来……”
想到这,程炎突然心头一动,催促道:“苏旗,快,你现在立刻回去,盯着方子归的一举一动,别让他干坏事!”
苏旗踌躇:“那你和云霁……”
程炎道:“你不是说了吗,中了催情药安静待一会儿,等药效过去就行了。我就在这守着云霁,不会让别人靠近的,等他醒了,我们再一起去找你。”
苏旗见状点点头,立刻往回跑去。
篝火旁的人群里,一个丫鬟踏着碎步,走到正在听夫人们闲聊的徐书华身旁,俯身小声地在她耳边道:“徐小姐,顾公子邀您在河边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告。”
徐书华惊疑地抬起头,有些始料未及:“你说什么?”
丫鬟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继续道:“事态紧急,顾公子只来得及让我来传个话。让您快快过去,切记不要惊动旁人。”
徐书华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发现这正是拜师那一日,徐承裕送给顾云霁的玉佩,背后刻有“知书”、“明礼”四字,平日里都被顾云霁贴身戴着,是不可能造假复刻的。
怎么回事?顾云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要见她?连亲自前来说句话都做不到,只能将贴身之物都交给旁人,他到底遇见了什么,才会忙乱至此?
攥着手里的玉佩,徐书华脑子里乱乱的,心里既担忧又焦急,几乎快要失了方寸。终于,她下定决心,对着丫鬟低声道:“知道了,我会快点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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