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和耗子在旁边不由自主地摇摇头,那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山神爷把青铜匕首擦了一点白酒,点着烧了一会儿吹灭,又把酒撒在我的胸口上,刚才鬼墓之门出现时,玲珑鬼心的位置他看地一清二楚,肯定是不会错了。
我憋着一口气,紧紧地咬着牙,眯着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神色凄凉地望向山神爷,他用左手揉了揉我的胸膛,问道,“是不是这里。”
我牙口一松,刚想回答,却感觉到胸口有一道凉凉的刺痛,接着火辣辣的痛觉便直往着心里钻,低头一看,山神爷的手心里居然已经多了一个血块。
“看,这不就好了嘛。”三爷在旁边笑着安慰道,立马拿着针凑上来,擦了擦伤口,让耗子打着手电照明,一阵一阵穿心般的痛直逼到嗓子眼。
玲珑鬼心已经取出来,心里没有了压力,再怎么痛也觉得没有那么严重了,反而心里莫名地轻松了,暗道一声,山神爷果然是一个好的医生。
三爷缝合好伤口,又用衣服把伤口包裹了起来,嘱咐我不能剧烈活动,以免崩开伤口,等回到塔河县再去医院进行科学的处理。
那边,山神爷冲洗了血迹,露出一块完整的玲珑鬼心,还在轻微地跳动着,见到这玩意,我忽然觉得我身上都不痛了。
“天哪,这就是玲珑鬼心,也太漂亮了吧。”冬瓜看得失了神儿,忍不住地夸赞道。的确,相比较那块假的玲珑鬼心而言,这块真正的玲珑鬼心,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生命力。
山神爷很快便把玲珑鬼心收了起来,这玩意看地多了,难免会影响人的神智,冬瓜舔舔嘴唇,神智渐渐清醒起来了,走上来,把我搀扶起来。
山神爷抱着鬼眼血玉和玲珑鬼心,走到甬道末端的墙壁上,忽然缓缓的把手掌按了上去,这个动作看得我莫名有些慌乱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耗子低声地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吃力地道,“我估计应该是打开鬼墓之门了。”
倏尔,山神爷朝着墙壁跪了下去,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跪下来,对着墙壁默念着晦涩难懂的冥文,连续不断的说了十几句话,额头触地,嘭的磕了一声响头,或许是这个动静实在太大了,我竟然感觉到地面有一道轻微的颤抖。
“你们快看墙壁。”耗子忽然指着远处道。
那道石梯的墙壁,倏尔变得透明起来,看上去,放佛是平静的水面被一块石子打破,泛起了波纹一般,一时间看得我都有些痴了。
很快,整张墙壁完全变得透明,不过也只是透明而已,看不到墙另外一侧的光景,正当我猜测还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时,一道绿光倏尔从墙壁的正中央,山神爷刚才按下的方向亮起,几乎一瞬间,这道绿光便席卷了整个墙面,山神爷也才站了起来。
“这就是鬼墓之门……”来喜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抖,能让他一个粗狂的大男人惊成这样的,这还是头一次。
“原来这面墙壁,就是隐藏的鬼墓之门。”冬瓜看明白了,恍然大悟地道。
绿光越来越亮,很快便达到了鼎盛,与此同时,门里的世界,完整的展示了出来,这给人的感觉很奇怪,那里明明是一道堵死的墙壁,现在仿佛是被人为地开了一扇门,通向了另外一个世界,门里门外,除了颜色不同,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这条甬道里并不是一条死路,在甬道看不到的尽头里,有一口极大的墨绿色棺椁。
“完了,乔状元没有了玲珑鬼心,该怎么抵挡鬼气。”冬瓜忽然记起来一件事,担忧地道。
山神爷摇摇头,背着我们道,“这一次,不会有鬼气。”
话音一落,他把手里的黑布扔掉,左手托举着两块鬼眼血玉,右手托举着玲珑鬼心,缓缓地朝着门里迈去,整个过程大家都惊呆了,没有人说一句话,直到山神爷从这里的甬道消失,出现在门里的那条绿油油的甬道,身上布着一层绿色的光芒,冬瓜嘴皮子才动了动,“他……进去了……”
三爷忽然冲我们摆了摆手,“你们该回去了……”
我忽然意识到他这话不对劲,山神爷的话也不对劲,还没有完全反过来,三爷那中年人的身体,却迈着飞人的步伐,也跟着冲进了鬼墓之门里。
怪不得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听起来那么像遗嘱。
“三爷。”耗子哭喊一声,也要追随进去,被来喜拉了下来,“耗子,你别冲动,三爷说了,你不能进去。”
“舅舅……你怎么那么傻啊……”耗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再挣扎,而是朝着门里的世界跪下来,这是他在人前,第一次朝三爷喊舅舅。
绿油油的门里,三爷转过头,朝我们挥挥手,随即转过身子,跟在山神爷身后朝里走了,而山神爷始终没有转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绿光倏尔黯淡下来,接着,墙的本体从绿光中显现,掩盖住了两个人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
“一切都结束了。”冬瓜叹了一口气,苦涩地摇摇头。
“他们两个,一早就打算好了,只有咱们几个还蒙在鼓里。”我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眼眶里十分难受。
“耗子,别哭了,咱们该走了。”来喜眼眶通红,把耗子从地上抱起来,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由内至外的悲,一个是由外至内的痛。
山神爷,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微微有些凄凉……
一行人相互搀扶着,朝着外面走去,每个人心里有放佛有一条河在流淌,起点不同,却汇向同一片海洋,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用步伐照亮我们的心声。
直到向前走了很远,走到了活死人成片倒下的区域,地面上的酒渍几乎快干了,我的目光向下垂落,忽然发现,尸体中少了几个影子,不禁大喊一声,“五哥,六姐地尸体不见了……”
声音太大,以至于伤口都差点崩开……
“真的不见了。”冬瓜闷头查看之后,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里充满了惊骇。
“他们不是死了吗?都腐烂成那样还能起尸?”来喜眯起眼,诧异地问道。
耗子也收起了脸上的悲伤,喃喃地道,“或者有人没死,把它们救走了?”
“不可能,我们整个查了一遍,一个漏网之鱼都没。”冬瓜猛地甩甩头,忽然响起来一件事,冲着我道,“对了,山神爷不是给了你一个信封吗?会不会跟这事儿有关系。”
我心里一亮,当即把信封取了出来。信封没有封口,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有一幅画,以及简短的一行字。
看到这幅画以及这行字,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画像是山神爷的素描,而字体则是:聿明,八大墓灵之首,维护人墓和鬼墓的和平。
“你们快看,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冬瓜指着信纸下面道。
那是一串用铅笔写的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学生写的,平时看了让人忍不住想笑,而此时,谁也笑不出来。
“从今以后,我叫杜聿明,杜,是你们给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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