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畤醒了，但是眼前黑黢黢的。愣了一会，她才适应过来自己已经失明的事实。
白天黑夜在她看来已经完全没有了区别，今夕何夕她也不知道。
“姑娘，你醒了？”
耳边是低低的询问，声音很小，也充满胆怯。
应该是无暇买来伺候她的丫鬟。
墨畤点了点头，自己双手撑着床板慢慢的坐了起来。
“姑娘，我扶你！”
小丫头很勤快，扶连忙走上前两步扶着墨畤慢慢的从床上下来。
尽管墨畤的眼睛看不见，但她感觉到这女孩子的个头不高，在桌子旁坐下之后，便询问道：“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我……十六岁了，叫菊心……”
菊心说话唯唯诺诺的，墨畤想肯定是刚开始不习惯，也就没在追问。
小姑娘年纪很小，这么小就出来给人当奴婢，想来她的家里条件也不会太好。
“菊心啊，你帮我倒杯水好吗？我口渴。”
墨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免得吓坏胆小的菊心。
“姑娘，刚刚公子交代了，您醒了之后要给您喝药的，不能喝水！”
菊心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墨畤。胆小的模样，让墨畤想起了夏清。
跟她一样胆小的女孩！
墨畤弯起了嘴角笑了笑：“那你把药端来吧。”
菊心就像一只温良的小兽，胆小害怕，什么事不敢做，也怕做错。
匆匆的脚步声去而复返，不多时墨畤的手里便被菊心小心翼翼的塞了一个药碗，温度刚刚好，一点也不烫手。
菊心在墨畤耳边轻轻的说道：“姑娘，可以喝了。”
墨畤点了点头，平稳的端着药碗往嘴边送的时候，脑海中灵光一闪，整个人都僵住了。
为什么没有一点味道？
难道她不仅瞎了，连嗅觉也失去了？
“姑娘怎么不喝？是不是觉得太苦了？”
菊心见墨畤喝药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变得很紧张，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没事，我现在就喝。”
墨畤当然听出了菊心语气里的局促不安，一仰头把药喝了个干净。
药入到嘴里，墨畤才知道都是些活血化瘀的药材。
药入口中七分苦，可是墨畤已经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了。
可她也想的开，眼睛都看不见了，要嗅觉有什么用？聊胜于无！
这件事她没有打算告知无暇，她双眼失明的事已经让他很焦灼了，不想再给他雪上加霜。
“师娘，你好些了吗？”
无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很自觉，没有像以前似得，直接闯进来。
菊心在墨畤的示意下去开门，待无暇走进来之后，只身出去之后机灵的帮他们关上房门。
“好多了。”
墨畤说话的表情自然，无暇放心了很多。他一直担心墨畤会因为失明的事情而变得情绪暴躁，现在看来墨畤比他想象中要坚强许多。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几天？”
无暇没说话，墨畤自然而然就关心起这个问题。在这里呆的越久她的心就越是忐忑不安。
“可能还要耽搁几天，大夫说了你的身体不适合长途劳累，最好还是先修养几天，我们在出发！”
想起今天大夫那直摇头的表情，无暇的心就凉了一大截。他不敢说实话，怕墨畤伤心，也怕她绝望。
墨畤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掉进了冰窟窿。
她相信，在耽搁几天，他们就不用走了。以墨无言通天的手段，肯定找得到他们。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别忘了，我也是大夫还是神医，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吧。”
无暇徒劳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答应了墨畤的请求，决定第二天启程！
……
“菊心，现在什么时辰了？”
这已经是墨畤第三次询问了，菊心揉了揉困顿的眼睛，望了望窗外繁星点点，迷迷糊糊的说道：“才四更天呢，姑娘在睡一会吧！”
因为墨畤看不见，菊心怕她不方便，就彻夜守在她的身边。
今晚，墨畤毫无困意。
睁着眼睛，漫无边际的漆黑，让时间格外的漫长。
“菊心，你扶我起来吧。我想坐在窗口吹吹风。”
墨畤也不想麻烦菊心，但是没办法，她现在一点行为能力都没有。
好在菊心勤快，二话没说就奔至床边，把墨畤从床上扶起来，慢慢的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
夜晚的风有些微微的寒气，菊心体贴的为墨畤披了一件外衣。
即使在黑暗中，墨畤也能感受到菊心的关心。
“你去睡吧，折腾了这么晚肯定累了。”
墨畤的关心让菊心险些落下泪来，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累。随即又想到墨畤看不见，低低的说了句：“没有……”
只是话没有说完，就力不从心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菊心窘迫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还好墨畤看不见，不然脸肯定更加红了。
墨畤不用看都不知道这小丫头肯定又羞有囧，也不打趣她，好言安慰道：“你去床上睡吧，公子不会罚你的！”
菊心早就困顿了，闻言连连向墨畤谢恩，然后倒在床上不一会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因为失明，所以墨畤的耳朵变的很灵。能够清晰的听见菊心发出的呼吸声，那样子是真的进入梦乡了。
对于墨畤来说黑天白云对她来说都一样，她只能感受到天气的变化。
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墨畤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自己的以后。
她眼睛看不见，也闻不见，她该怎么活下去？
虽然无暇是大梁小王爷，但他可以照顾她一时，却照顾不了她一辈子。
而她，也总不能依靠他依靠一辈子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这些，墨畤的心里就忍不住恐慌。
即便白天掩饰的再好，可是一到晚间，那些可怖的后果就像潮水一样统统向她袭来，淹没的她顿时都没法呼吸。
她连哭都不敢哭一声，生怕惊动了菊心，也怕惊动了无暇。
只能把这些伤痛深深的掩埋进心里，装作好像什么都不不在乎的一样。
因为这样，无暇看着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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