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大爷虽然平时看上去性子有些古板,令人觉得他这个人大概观念有些老古董,老就不化,但关键时刻,他总是像那些接受过新观念的人,能摒除这些不该有的固有束缚观念,以大局为重,这一点,不禁让我这个小辈也很敬佩,因为我有些时候,对这种东西还是很在意的。
相比之下,那个行迹卑劣的张老头的为人,就差太多。
“哎呀！”我因为和李大爷谈话的缘故,注意力便不是很集中,冷不防脚下一个不稳,好像滑了一下,险一点自己跌倒,我一只手撑在了石壁上,另一只手中的手电筒也因此晃了几晃,差一点就被我失手掉到了地上。
“小心点！”李大爷听到我的叫声,急忙停下步子,关心地转过身来,朝我说道。
“没事,李大爷,我就是……”我摇了摇头,手上的手电筒的光,就直直地落在地上,随意的一扫,我的眼睛同时也瞪得老大,寒毛立即竖起,这次倒是连声音都发不出了,有些不可思议现在我眼前所看见的那一堆东西。
之所以称为一堆,是因为并不止一个,而是零零散散散落在边角的各个地方,看着十分瘆人。
李大爷本来见我无事,就要继续往前走去,却见我整个人都愣住,目光直直的看着地上,他有些诧异,目光循着我的视线也望下去,这一下子,连他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淡定,神情十分震惊,嘴里喃喃不停,“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白骨？”
没错,刚才差一点将我绊倒的东西,正是现在躺在山洞地上靠近边角角落里的白骨,而且那些白骨不止一根,我咽了咽口水,把手电筒又在这附近晃了晃,居然又发现了不少的白骨。
这中间,甚至还发现了类似人的头骨之类的白骨,难道这些……
“李大爷,这都是人的头骨？”我有些不可置信般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骇然不已。
荒芜的石洞中,竟然堆积着满地的白骨,细细一看,那些白骨的数量还不少,这里究竟发生过怎么样惨烈的事情,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的尸骨被堆积在这里,无人知晓。
难道真是因为禁地的缘故,所有纷乱的想法从我脑中一闪而过,快的抓不住思绪。
我正恍惚着,接下来,耳畔传来李大爷同样沉痛和惊诧的声音,像是压低了嗓音,声线有些颤抖,“没错,这些的确都是人骨。”
“看样子,这个洞里,曾经应该有不少的人试图闯进来过,看地上的这些白骨,并不单单只是两三个人的骨骸,而且看这样子,并不像是最近的,应该有些年月,否则也不可能只剩下了骨骸,连一点破布条之类的东西都找不到。”我努力让自己保持该有的淡定,仔细的分析着眼前看到的一切,可我毕竟还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年轻的女孩,第一次见到这种动魄惊心的场面,心里还是有些惧怕,这些可都是白森森的白骨,还是人的白骨。
空洞寂静的石洞中,没有一丝光线,连温度都是冷的,一阵刺骨的寒意,就这么无声无息,悄然从脚边蔓延,一点一点地爬上我的后背,冷的我背脊发麻,肢体都有些微微的僵硬。
“看来,这些人也都是冲着这片禁地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进来是为了寻找什么？而且,为什么又突然全都死在了这里？丫头,接下来我们都要小心一点,这附近,说不定就有什么未知的危险正在等着我们,或是有什么机关？否则,也不可能死这么多在这里。”李大爷同样神情严肃,语气凝重地提醒道。
我闭了闭眼,将脑海中那些不好的情绪散去,只是喉咙仍旧发涩,有些艰难地回了一声,表示我会时刻小心的。
接下来,我再没有了刚发现石洞洞口时那般的热情和激动,不同于之前进洞的新奇之感,现在每小心翼翼地走前一步,我和李大爷都是忐忑不安的,心情也越发沉重起来,阴沉着脸,眉头深锁。因为每次手电筒的光照过去,沿着光线,我们都能看到前面仍然还有白骨遍布在石洞的地上。
就这么相携着沉默的向着眼前走去,未知的危险和忐忑时时刻刻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们的心,弄的我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太过用力。
但接下来,总算有惊无险,因为我和李大爷已经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石洞的深处,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更为开阔和宽大的洞室。
“李大爷,快看那里！”
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声音有些高的叫到,手也快速的将手电筒的光,特意地定在了石室里的某处,那个地方正是从石洞过来进入洞室的连接之处,李大爷被我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镇定,视线随着我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你别怕,我先过去看看！”李大爷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快速地向那里跑了过去。
“李大爷,小心点！”经过刚才恐怖吓人的景象后,我深怕一个人待在这里,见李大爷已经跑了过去,我立马紧随其后也跟了过去,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当然,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两个人好歹互相有些照应,不像一个人那样孤军奋战。
也许是在医院里的那段诡异的经历,让我已经有了一些勇气来面对现在眼前的这种惊惧的画面和场景,我想,我已经在无形之中,被残酷的现实和岁月历练得更加坚强隐忍,即使见到什么惊惧悚然的画面,也不会像惊慌失措的小女孩一般大声的叫出来,而是能够急速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让自己能够更加快速的适应遇到的景象。
而此时此刻,在那边的角落里,地上正躺着两个人的尸体,我和李大爷慢慢靠近了些,才发现尸体已经发臭,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我赶紧掩住了自己的口鼻,退了一步。因为靠近近了些,手电筒的光也更明亮些,慢慢照射下,我和李大爷都条件反射的退后了一步,愕然对视了一眼,因我们骇然的发现,躺在地上的两个尸体何止已经发臭,尸身已经开始腐烂,就连上面都已经爬满了不停蠕动的蛆虫。
“哇！”我一个没忍住,差一点当场吐出来,有些难受的强忍着,感觉胃汁在胃里反复的翻搅,身体嫉妒的不舒服。
实在是很恶心很惊惧的场面,有没有？
我发誓,今天在亲眼看见了这样不堪的场面之后,剩下的一个月,哦不,甚至半年,或是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我的食欲将受到严重的影响,再可口美味的食物在我眼前,我都将失去享用它们的兴趣,尤其是肉类,我想只要一看到肉,不管过了多久,我都会想起今天看到的这些恶心的场面。
“看样子,死了应该有一阵子,至少不是近期,搞不好有三五个月,甚至半年以上。”李大爷倒是没有我这么大的反应,虽然尸身的腐臭确实有些刺鼻,但李大爷只是用手捂住了鼻子,神情一脸严肃,像是在思考什么,愁眉不展的,慢慢的分析着尸体的死亡时间。
“有这么长的时间吗？那尸体不是早该腐烂了？”我忍着心头的那股恶心,有些不解地问道,毕竟若是在平常,死亡超过半年的话应该早就腐烂了。
“不会,因为这个洞口里的空气很稀薄,缺氧,而且不知为何,这里面比较干燥,所以尸体腐烂的速度,自然比在外面要慢了很多。”李大爷摇了摇头,有根有据的将环境等影响因素都跟我解释的清清楚楚,证明这并不是凭空臆测出来的结论。
“李大爷,你看他们穿的居然是道馆里的道袍？难不成,死的这两个人是道馆里的人？”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眼睛一转,像是看到了什么,指着他们身上还依晰可辩的道袍惊奇地问道。
李大爷大概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沉默不语,默默垂着头,看起来有些萧索。
我也懂事的保持着安静,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挺难受的,因为这两个人确实是道馆里的道士无疑,这般惨烈的死在这里,却无人知道,更没有人为他们收尸,让他们能够入土为安,而是无声的在这里腐烂。
“那我们回去之后,一定要暗中查一下,看看道馆里比当初的时候,有没有少人？然后少了谁,应该会查出一点有用的线索来。”静默了片刻之后,我猜测李大爷应该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便轻声的说道。
此时,我知道我再多说什么,都不能消除李大爷心头的沉痛,死的人,毕竟是曾经他熟悉亲近的人。末了,也只能干巴巴地劝他一句,“李大爷,您请节哀！”
呵,除了请他节哀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但实际上,我最讨厌的就是“节哀顺变”这四个字,因为它是那么的无力,并不能抚慰你什么,甚至,它还会残忍的提醒着你,在你身上发生过的那些悲惨的事实。
这份失去同门师兄或是弟子的悲痛,作为一个外人,我是无法感同身受地和他一样去体会的。
“真可怜,死了之后,居然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李大爷默默的低喃到道,心里很难过,就像是被针狠狠的扎过一样,细密细密的疼,却无法消散。
“李大爷,要是您实在看不下去的话,那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之后,就再想办法把他们俩的遗体运出来,然后再给他俩立个坟吧,至少以后每年的清明还可以祭拜下！给他们烧一点儿纸钱用用。”听着李大爷伤感的话,我不无伤感,只能小声的建议道。
此时,我感觉自己背后阴风阵阵,毛骨悚然的袭上了心头,我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又是那种诡异的感觉来了！
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脑中无法自抑的联想着,这个洞里面,不是白骨,就是爬满蛆虫的死尸,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吉祥的征兆,我突然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莫非,这一次我和李大爷不能全身而退？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和不安,深怕我们不能够平安的离开这里。
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我和李大爷还没有在这洞里找到能破解迷心术的法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就为了自己活命而逃跑呢？
不,不能！
我不该是那样随意轻言放弃,随意遇到一点挫折就想着退缩的人,我强烈的心理暗示着自己,想想李大爷,想想徐子墨,还有那些毫无生气的道士,一点一点给自己加强着信念。
道馆里那些每天面无表情像行尸走肉一样的道士们,他们都是无辜的,我想救他们,想让他们恢复该有的正常！这种强烈的愿望,是那么地强烈！
李大爷‘豁’的一声突然站起身,然后只见他的双手在半空中好一阵施法,最后两道黄色的符纸,稳稳地落在地上的那两具死尸的身上。
“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李大爷的动作,这是在干什么？好像是在作法！
“没什么,我这符纸不过是想驱走这些恶心的蛆虫而已,既然他们两个都是道馆里的人,兴许还是我的同门师兄,那么,我便有这个责任替他们收尸,我想等下次我们再来这里的时候,搬运起来至少方便些。”李大爷看着被符纸压着的两个尸身,淡淡的说道。
还是李大爷重情重义,也想得十分周到,要是我,肯定只能干瞪着双眼,手足无措的站着了,毕竟我没有李大爷那么厉害的法术。
果不其然,那两张黄色的符纸落在死尸的身上没多久,原本还在尸体上面到处爬的蛆虫,便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赶,慢慢地爬了出来。最后,居然一个个都死在了一边,没多久的工夫,地上便有了一小团的蛆虫死尸。
“安息吧！你们再等等,等师兄处理完了手头这件棘手的急事,师兄答应你们俩个,一定会亲自来为你们俩收尸的！”李大爷对着地上的那两具死尸慢慢说道,最后还行了一个礼。
我随着李大爷向地上两个不知身份的道士也行了一个礼,处理完这一切的时候,我微微侧头,看见李大爷的双眼,居然有些泛红,心里不免也有些酸酸的。
想来,谁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自己的同门师兄惨死在这里,心情都不会好过,而李大爷的反应,已经算是十分镇定的了,想来是有刻意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李大爷,您说这解咒之法,我们该如何开始寻找？这石室很起来不小呢,只是摆设却很简单。”为了转移李大爷沉痛的心情,我不得不主动找话,快速地转移话题,希望能引开李大爷的注意力,也让他能够暂时不太悲伤。
“多注意看看有没有古籍之类的,另外还要多看下这里的石壁,这个禁地应该是存在了很多年,在以前,条件有限,未必就有古籍能够遗留下来,找不找得到,也要看我们的运气了！”此时的李大爷,还肚子沉浸在感伤的情绪当中,似乎有些沮丧,即便回着我的话,眼睛也是一直低低垂着,并未抬眼。
说要寻找古籍,我这才恍然大悟,拧着眉头十分仔细的扫了一眼四周,诚如李大爷所说,这个石室里这么简单,一眼就可以将所有的陈设看完,哪里有什么古籍的存在,我瘪了瘪嘴,觉得这下子可能真要无功而返了,李大爷也恢复了些许精神,专心致志的馆观察着石室里的一切。
“丫头,快拿手电过来照照！”就在我自己也快泄气的时候,忽然听到李大爷急急的召唤声从那边传来。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后几乎小跑着过去,然而却被李大爷矫健的一把拦住,“小心,前面有机关！”
我猛地刹住,望着我前方的道路,并未看到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又疑惑的去看李大爷,想询问些什么,但精神已是高度集中,随时能够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只见李大师往后退了几步,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大石块来,用那个找来的大石块,猛地砸向了之前我险些冲过去的地方,只听见‘咚’的一声,是石块落地的声音,但紧接着,‘硁硁’的破空声,却接踊而至。
我敏捷的头一躲,就地打了一个滚,这一滚,便往后退了几步,直接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我抬眼一看,只见先前我站立的地方,果不其然,已经有好几十根锋利的长箭落在那里,十分密集。
如果刚才不是李大爷提醒得及时的话,如果不是我早有防范,就这么没脑子的冲过去,那么,我不被当场刺成马蜂窝,也定会吃不少的亏,至少受伤的话,是在所难免的,这样一想,我才惊觉,我刚刚竟然差点跟死神檫肩而过。
“好险！吓死我了！”我拍着自己扑嗵还在跳个不停的胸口,早已经冷汗涔涔。
李大爷这时候也跑过来扶我,虚弱的我借着李大爷的搀扶费力地站了起来,“李大爷,刚才真是谢谢你的及时提醒,对了,你是怎么发现那里有机关的？”
李大爷此时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有些腼腆的看了我一眼,“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
虽然只是一种直觉,但我却一点都没有侥幸的心理,反而很感激李大爷的这种直觉。
因为往往有时候,就是这种临近危险的直觉,说不清道不明,更是无法解释的直觉,能够在关键时刻里救了我们的命,冥冥之中似乎也在一直指引着我们往一条最正确的路上行走！所以,直觉有时候可以说是很强大的。
“我在那边的石壁上发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东西,正打算唤你过来也一起细看时,才陡然觉得不对,本能地提高了警惕。因为按理来说,我们不该这么轻易地就可以找到,在面对唾手可得的成果时,往往也是人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我想这个机关的设计者,当初应该就是利用了人的这一普通心理,你看看那边落箭的地方,是不是也有些白骨。看样子,这个机关并不是那种一次性的机关,是连环机关,在触动一次暴发之后,并没有直接废掉,而是巧妙地隐藏起来,如果再有第二次的触动,就会带来第二次的暴发。”李大爷见我态度虔诚,眼眸定定的看着他,便仔细的说起这些机关设计的巧妙之处,不得不说,对于这些专业知识,李大爷分析起来,果然头头是道。
连我在旁边听了,也佩服不已。
“那还有没有第三次的触动和暴发呢？”我有些后怕的盯着那一处,忐忑不安地问道。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李大爷仍旧如法炮制,只不过这一次,当大石块落在那一处时,并没有再触动相关的机关,四周也十分平静。
“看样子是当时的水平设计有限,只有两次,不过这在当时,应该也已经很了不起。”李大爷赞叹不已,有时候古人的技艺,真的不得不让我们佩服,他们那些奇思妙想,甚至他们手下的产物,都带着不属于那个时代的成就。
“走,李大爷,我们去一起看看您刚才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我调整着手电筒,将光已经调到了最大,好在出发之前,我还刻意给这手电筒充满了电,不然的话,还真怕不够用半途没了电,那样我和李大爷就只能成为睁眼瞎,摸着黑搜寻这里了。
我和李大爷一起来到那个石壁前,拿着手电筒一寸一寸,细细的照着,就如李大爷所说的那样,石壁上面果然是刻着一些东西,只是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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