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低声呢喃着：“所以我连成为一个棋子的选择都没有吗？就像一个物品一样随意被你们拉入了局。”
上官若甫当然听出了林昊深深的不满，他随意地笑着说道：“其实，谁不是这样呢？这茫茫天地，谁人是棋手？谁人又是棋子？”
这句话林昊好似听龙神说过，那次的龙神让林昊有些看不透，而现在说出这句话的上官若甫，林昊同样也看不透。
上官若甫拍了拍林昊的肩膀，说道：“其实你代表北镇抚司入局，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你保下了一条性命，至于将来，会有什么飞黄腾达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默然不语，林昊只是点点头，他知道上官若甫说的是实话。他望着今晚茫茫黑夜，上官若甫辞官的这件事，该知道的恐怕都都知道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没有再进醉仙楼，虽然在这座圣人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中，林昊只是喝了一杯茶水，但是现在他没有丝毫的饥饿感，只是深深的疲惫。
回到北镇抚司的破酒楼前，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而他也见到了北镇抚司真正的力量。本来空旷萧索的院子现在密密麻麻全是人。
有站着的。
站立之人皆是面色阴沉，低头肃立。手覆在腰间的长刀上，死死地盯着地面不知想些什么。
还有躺下的。
白布覆盖在一具具尸体上，有些鲜血已经变成黑红色，从白布往外不停渗着，一大块一大块的，像是即将要在寒冬开放的雪梅。
蹑手蹑脚的林昊本想偷偷溜回去，却被一声大喝生生止住了脚步。说话之人面色惨白，目光阴沉的盯着林昊。
而那位最开始看过林昊腰牌的中年男子轻声在面色惨白之人耳边说些什么，那位面色惨白之人缓缓地走到了林昊身前。
“你是谁？”
那套说辞早在林昊心中反复了无数遍，他以为在刚进北镇抚司时就该用上，可是没想到一直拖到了现在。
林昊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的腰牌递出，沉声说道：“卑职乃张世超百户旗下的校尉李枫，昨日刚刚回城复命。”
张世超这个名字当然不是子虚乌有，林昊在来圣人城的路上和夏言冰谈地不是闲聊的。这个张世超还是夏言冰的好友，可惜已在半年之前的一次任务中不幸殉职。
死人最是能藏住秘密。
面色惨白之人的目光在林昊身上打了几个转，才有转过身去，声音阴沉的说道：“昨天，我们整整死了二十十一个兄弟！这可是七个小队！从来没有人敢和我们镇抚司这样做对！哪怕他是宰相！”
林昊听得心中猛然一惊，他本以为昨天上官若甫所说的保自己一命是不杀自己，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眼前的这些尸体都是刺探情报失败燃下的灰烬。
“从今天，从这一刻开始。我们的獠牙要对准上官若甫，对准他朝中的门生、同党！圣上的旨意很明确，他已经不再是宰相了！”
连一个小小的千户都听说了这件事，林昊不知道这个消息还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而自己也已经是深陷漩涡之中。
一条条指令飞速下达，原本拥挤的院子立刻再次变得萧索起来。只不过林昊一直没有听到李枫二字，他有些紧张。
直到绝大多数的人都离开了这座空旷的院落，那位面色惨白之人缓缓踱步到了林昊的面前，而他身旁的中年男子对着林昊说道：“这是第十三所的刘千户，还不快行礼！”
林昊拱手说道：“见过千户大人。”
刘千户沉声开口道：“说说吧，昨天晚上的事情。”
林昊心中一沉，面色平静地说道：“不知大人所说的何事？”
刘千户似笑非笑的说道：“就说说你接到任务之后的事？”
林昊稍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是！昨晚我接到任务之后，就直奔醉仙楼。发现那里已经是高朋满座，接着人群我偷溜进去。发现里面皆是上官若甫的门生，而说话之人正是闫世通。”
刘千户饶有兴趣的望着林昊，声音低沉地说道：“哦，是吗？可是我所知道的，好像和李枫李校尉说的，有些许出入啊。”
林昊不慌不忙地说道：“不知道大人说的是哪里有出入？”
刘千户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好像李校尉少说了你和上官若甫的交谈过程吧？本官对这点倒是很感兴趣啊。”
林昊心中知道，自己这关是逃不了了。就像昨晚上官若甫所说，自己作为北镇抚司的一员，已经紧紧和上官一派联系在了一起。
林昊立马脸色大变，跪在地上说道：“大人！大人饶命！那不是下官的本意，我被那上官老贼发现之后，他没有杀死我，却反而将我叫了出去。问了问我的年龄和性命，还问我所属的百户是谁。”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痛哭流涕的“李枫”，刘千户眼中露出深深的厌恶，他接着问道：“然后呢？”
林昊仍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道：“小人当然没有说出口，那些都属于北镇抚司的机密，我怎么随意吐露？上官那老贼也就没说什么，放小的离开了。”
刘千户四死盯着林昊问道：“就没有别的了？”
林昊做出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过了一会才费力地开口：“哦哦，当时他还说了句，说什么天下之大，何人执子？独善其身什么的……”
这些说辞从林昊回来的路上就在琢磨，最后的话他特意没有说满，只是隐隐透露出了些许意思，他相信这会让这个千户乃至总指挥使都要斟酌斟酌。
果不其然，在听完这句话后，刘千户眼中神情大变，他也不顾不得别的，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这个消息太过重大，他要立马向总指挥使报告。
林昊心中自然是知晓，不过他面上却是露出一副大惊失色的神情，问道旁边的中年男子：“大人，千户大人只是？”
那位中年男子哪里知道其中的曲折，他挥了挥手说道：“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待命吧，有任务随时传达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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