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撩着了她的青丝,即便她身边烈焰之气流转,也显然已经隔绝不了明火的逼近。
四周不断倾塌的下来的东西,已经不能再引起多少她的注意力。
卿宁倒在地上,几乎已经是奄奄一息。
入目,是满眼的火光。
浓烟逐渐将这方寸之地全部围绕,她近乎绝望在瘫倒在地上。
逐渐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周遭一切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
好像是听见有人在叫她,一声声的……却也不怎么清晰……
拼命想要睁开的凤眸,也已然支撑不住。
这种感觉,她曾经感受到过。
所以,并不算是很陌生。
她……大抵是要死了……
被身上的烈焰之气折磨如此之久,到底还是要命丧这火焰之中。
她原本以为,对生死已经可以足够淡然了。
毕竟白捡了这一世,说什么都不会太亏。
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
人心不足……
人心善变……
人心……她舍不下那祸害……
她想活着……
好好的活着,陪他白头偕老、笑看天下……
可这一切,她明白的太晚,奢望的太迟。
等这一场大火烧尽,她也就成了这无数飞灰的一抹。
他在认不得她,再也寻不到她。
这回……倒真的是如飞烟漫灰,半点也念头也不给那祸害留了。
通红的指尖使不上半点气力,门窗房梁被火侵蚀的摇摇欲坠。
狂风扫过,她绝望的闭上眼。
如果这样的回忆,也算再见那祸害一面的话。
就停留在这里吧……
“卿宁!”
那风卷着这些许细雨寒意进来,她的眉心一凉。
稍稍有些清醒了回来,是祸害……在叫她?
她还真是糊涂的厉害了,祸害如今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出现这里!
乍一想,忽然又觉得不对。
强睁着凤眸看那声源处,火光里,她的眼眸明亮如星。
“祸害!”
她忍不住惊声唤道。
刚一张口,又呛不少浓烟,忍不住整个都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眼看着他掠过层层火光飞驰而来,不由得大喝道:“祸害,你别过来了!”
她虽想见祸害,可一点也不想祸害同她一起在死在这!
什么来世今生都是假的,地狱轮回谁也都没有见过。
她只想祸害好好的!
即便只能隔着火光,就这么看一眼,也足够了。
秦或 在看到她还能这么大声交换的时候,一脸寒霜的面容的不知不觉的就微微缓和了下来。
他踏着火光,衣袂翩然。
束发的紫金冠熠熠生辉,那眉眼在这火光之中,却叫人生了近乎神化的错觉。
卿宁惊愕的看着他一步步靠着,衣袍被火星撩起。
他却恍然未觉,将灼烫无比的她的打横抱起。
“你……你怎么了?”
卿宁正惊讶于他已经清除了千寒余毒的身体,怎么会忽然变得如冰霜加身一般。
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她望着他,笑意不禁从眼眸里一点点流露出来。
今生得君如此,虽死无憾!
但是这祸害……
秦或 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即便她的温度比之火焰更高。
他却舍不得放开半分。
“其实,你一直在盼着我来吧。”
微微勾了唇,墨眸被这火光映的星光熠熠。
“你的眼睛可比你的话诚实多了!”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似乎还是没有受到半点干扰一般。
“对!”
卿宁的凤眸里,只倒映着一个他。
她总也有无数个理由言不由衷,可此刻她指向遵从自己的内心。
只想她的祸害,多欢喜一刻。
火光满天,风雨如晦。
两种完全不应该同时出现的极端,随后奔入的影卫,大多都已经被这烈火灼伤。
“我知道。”
秦或 含笑道。
不必她说什么,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这语调温和的不像话,卿宁听着,忽然觉着鼻子有些发酸。
为什么听着祸害说这样的话,她总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难道是人一旦有了妄念,就会变得这样脆弱不堪。
这并不算的屋子,他似乎抱着她走了很久。
左闪右避,各处总有落不完的东西,带着火星,携着火炭,那样非要将人困死其中的执着着。
“主子!”
“少夫人!”
外间呼唤声成一片,大雨滂沱里,外间的人淋得狼狈不堪。
里间,困于火海,举步难行!
“祸害,你出去吧!”
卿宁试图掰开他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掌。
若不是有她这么大的一个累赘在,他定然是可以安然脱困。
还能再见一面,已经是大幸!
人不该太贪心不是吗?
秦或 越发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两人已经走到了距离门口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
“主子没事!"
“少夫人还在他怀里呢!”
被大火阻隔在外面的影卫眼睛一亮,似乎都已经看清了里头的景象。
而就这一刻,被彻底烧断的主房梁,迎头砸下。
卿宁的眼角余光正看得真切,不由得失声叫道:“祸害快走!”
此物体积庞大,杀伤力也实在惊人。
秦或 若是再不弃她而走,就真的只能把两个人的小命都交代在这里了。
外间往这边瞧得的人似乎也在一瞬间,停止了一切的声音。
随风斜入的雨水扑打在脸上衣袖上,卿宁的声音生平第一次这样尖锐的破了嗓子。
然而,即便到了这样的地步。
秦或 还是没有放开她,却是抱着人往里屋一避。
“你看,这回我不想走,是真的走不了!”
虽然暂时避开了危险物,却也因为这样,更加没有了逃离险境的时机。
可明明是这样危险的境地,卿宁听他的语调。
却又显然是没有半点忧虑,甚至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愉悦的意味。
“秦或 你是不是疯了!”
卿宁揽着他的脖子,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好让这厮清醒一点。
这特么是要命的事啊!
你他妈的愉悦个什么劲儿!
外间烧成一片焦然,里屋倒是相对来说还好一些。
只是烟雾太浓,几乎已经看不清对方的容颜。
秦或 听着她的声音,近在耳边。
薄唇轻勾道:“是啊,疯了才会这样欢喜你!”
“卿宁,我还没有正式说过我欢喜你吧。”
卿宁呆愣在那里,连自己是什么反应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只有他的话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荡着。
她总觉得能说出口的爱太轻浮,太表面,都是些转瞬即逝的东西。
而秦或 也决然不会讲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人,两人相处总少了那么一些蜜里调油的滋味,却别有一番死生相依当从容之感。
可直到了今天,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说一句喜欢你,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为什么……是在这种时候呢?
秦或 拂袖为她当去坍塌下来的大花瓶,碎瓷满地。
身形轻转,她只见他墨眸如星。
“我欢喜你,欢喜到生生死死都想同你在一起!卿宁,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啊!”
她的凤眸里一瞬间,水汽弥漫,狠狠点着头。
到了如今这样,她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可我想你活着,好好地活着,即便没有我,也能好好地……”
即便过了今天又怎么样呢,她还是陪不了他一生一世。
上天何其偏爱,让她得此一心人。
又何其残忍,不得相守白头。
秦或 忽然俯下身,温凉的薄唇贴在了她的。
有些话,不必说……
两心相知,各自情长,何须多言!
卿宁的凤眸微张着,看着他,后面的话也在无形之中吞咽了下去。
为什么好好一个自主自强的她。
一遇上秦或 的事情,总会变这样优柔不可理喻。
明明……
明明她这是她最讨厌的样子。
却总是这一次又一次,用这副模样对着秦或 。
多么的……令人生厌!
风声火光疾驰,外间的声音渐渐地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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