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李中庸已经吩咐厨下整治酒席,见巴图鲁来到,李中庸便命人去厨下催促,不多时,酒菜上桌,师兄弟四人围坐圆桌喝酒叙旧。
陈立秋是海量,李中庸也能喝,巴图鲁更不用说了,整个儿一酒罐子,几人之中唯有长生酒量一般。
此前众人念他年纪小,与他同桌也不劝酒,而今他已经长大成人,众人便不再让他,他们喝多少,长生也得跟多少。
江湖中人大多饮酒,但长生一直不喜欢喝酒,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酒不是什么好东西,酒后乱性,酒后无德,醉酒失态,酒壮怂人胆,好像所有这些不好的事情似乎都跟酒有关。
而且他始终感觉江湖中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有故作豪爽之嫌,好像细嚼慢咽,小杯浅酌就不够豪爽,不够爷们,殊不知大碗猛灌很容易过量,喝多了就闯祸耍酒疯,亦或是语无伦次的说醉话,搞不好还会吐的到处都是。
最主要的是喝酒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喝酒之前的麻烦事儿,酒醒之后还是得解决,所谓借酒浇愁只不过是将头上的虱子往脚上挪,到头来麻烦还在那儿。
好在长生深谙己所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虽然自己不喜欢,却并不干涉别人,众人难得凑在一起,巴图鲁等人要喝,他也愿意作陪同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加上心情很好,长生竟然感受到了喝酒的妙处,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若是非要形容,那就是原本感觉很难做到的事情,喝过酒之后就会感觉这事儿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再有就是心情会异常放松,虽然明知麻烦事儿还在那儿,却多了迎难而上的勇气。总而言之就是喝了酒之后胆子会变大,信心会增加,原本阴郁的心情也能变的比较开朗。
正所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玖,总是负重前行,不停的处理各种麻烦,免不得令人心力交瘁,情绪低落,喝酒的确能舒缓心情,振奋精神。
不过就算感受到了喝酒的妙处,长生却还是不喜欢喝酒,因为他希望自己能时刻保持清醒,尽管这种清醒时刻伴随着巨大的压力。
同门对饮,若是用灵气消解酒力就有些耍赖了,而不催动灵气解酒就很容易喝醉,最终长生还是醉了,醉的一塌糊涂,这时候想要催动灵气解酒已经无济于事了,因为酒气已经彻底上头,而且练气之人是以意行气,说白了就是以意念引导和控制灵气的运行,都喝的天旋地转,神识不清了,还怎么运气?
将长生喝趴下之后,巴图鲁三人也并未就此打住,喝的兴起,直接搬上来三坛,人手一坛,准备敞开肚皮喝个痛快。
长生虽然趴在桌子上,脑子却不曾彻底糊涂,但他不敢抬头了,再抬头还得挨灌,还是老实趴着吧。
趴下之后慢慢有了睡意,就在他即将睡着之时,突然心弦颤动,心头猛然一凛。
由于喝醉了,长生的意识便不很清醒,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异样的感觉源自何处,好在类似的感觉不久之前曾经出现过,凭借着最后的一丝清醒,长生终于回过神来,有人在用灵气信物召唤自己。
想到此处,猛然抬头,撑臂站起,灵气信物可不是闹着玩儿,不是到了生死关头,持有信物的人绝不会轻易使用。
长生前后喝了三斤烈酒,起身之后竟然站立不稳,一旁的陈立秋见状急忙伸手扶住了他,“你们先喝着,我先送老五回去休息。”
“三师兄,有人用灵气信物召唤我。”长生努力控制已经不听使唤的舌头,令自己能够清楚说话。
听得长生言语,李中庸和陈立秋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李中庸放下酒坛走上前来,“是谁?”
不等长生接话,巴图鲁便抬手拉扯李中庸,“喝不过就想跑?”
“别闹,正事儿。”李中庸正色说道。
见李中庸神色凝重,不似作假,巴图鲁急切问道,“出了啥事儿?”
长生此时正在凝神感知那一息灵气发出的位置,由于喝了太多的酒,便很难静心,努力良久方才确定了大致的位置,“西北方向千里之外。”
“那是汉中所在。”李中庸接口说道。
“是张墨,她手里有一支带有我灵气的簪子。”长生说话的同时离开酒桌,踉跄的往外走。
“糟糕,不该让他喝这么多,我们误他大事了。”李中庸多有自责。
“没事儿,你留下看家,我随他去一趟。”陈立秋跟了出去。
“我也去,我也去。”巴图鲁拎着镔铁大棍紧随其后。
出门之后长生先是发出呼哨召唤黑公子,转而踉跄的走到花坛边反运灵气,缩胃催吐,倒是吐出了不少,但催吐只能排出酒水,并不能彻底消解已经上头的酒气,故此即便吐了个精光,还是感觉天旋地转。
待黑公子跑来,长生翻身上马,他此时神识混沌,气息不稳,无法将灵气与黑公子连通,而没有他的紫气支撑,黑公子便无法凌空飞掠。
长生坐在马背上想了片刻,转而抬手封点了身上二十多处穴道,他所封点的穴道包含了十二正经中五脏经络的重要穴道,此举的目的旨在加速血气运行,令得酒气快速消退。
“老五,能行吗?”陈立秋也多有内疚。
“没事,没事。”长生催动纯阴灵气,作用于自身,以此抵消酒水之中所蕴含的水属火气。
“莫急,缓过神再动身。”李中庸说道。
“等等我哈,我回去骑神牛。”巴图鲁拎着镔铁棍狂奔而去。
“弟妹现在军中,急召求援,必是军中发生了变故,”李中庸说到此处转身疾行,“不久之前我做了十几枚震天火雷,你们带在身上,兴许用得上。”
见长生面色凝重,双眼发红,陈立秋宽慰道,“师父曾经说过遇事莫急,急必生乱,你先别着急,仔细想想弟妹为何突然感召。”
“有两种可能,”长生说到此处摇头改口,“不对,只有一种可能,她遇到了危险。”
长生先前之所以说有两种可能是因为他曾经委托张善帮忙寻找玉清宗那个带着黄毛猴子的神秘道人,突然改口则是想到张善离开长安不久,不可能这么快就有线索,看来这酒真不是好东西,喝了脑子不灵光,很容易误事。
陈立秋虽然也喝了不少,但他酒量好,思绪依旧敏捷,“弟妹应该知道你不能立刻赶到,她既然喊你过去,就说明事情虽然紧急却还没到火烧眉毛的地步,所以你也不用太过着急。”
长生此时正在竭力消解酒力,便没有出言接话,他有心思虑揣度张墨可能遇到的变故,却因为头脑不清醒而无法冷静思考,这令他颇为气恼,喝酒唯一的好处就是暂时缓解压力,除此之外什么正面作用也没有,如假包换的弊大于利。
待得神识趋于稳定,长生立刻延出灵气,与黑公子连通,“三师兄,我先走。”
待陈立秋点头,长生抖缰催马,黑公子纵身跃起,腾空西去。
动身之后,长生逐渐冷静了下来,自己已经开始往汉中走了,在赶路的同时思虑揣度不会耽误时间,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得有合理的安排,能同时做的事情,尽量不要分开做,不然会白白浪费大量时间,其直接后果就是效率低下。
由于上头的酒气尚未完全消散,长生思虑问题的速度便大受影响,想了良久终于松了口气,之所以松了口气是因为自己此时位于舒州,而在张善看来他这时候应该在长安,舒州距汉中也就在一千里左右,而长安距汉中至少有一千五百里,张墨既然感召求助,就是在张墨看来他能及时赶过去,而今少了五百里的路程,他能比张墨预计的时间更早抵达。
但转念过后,长生又皱起了眉头,张墨现在肯定和张善在一起,而在张善的印象当中他这时候应该跟大头等人在一起,在感知到灵气感召之后,他会和大头等人一起赶往汉中,但此时自己身边只有巴图鲁和陈立秋,巴图鲁和陈立秋虽然也很厉害,但整体实力肯定不如大头四人。
目前对自己有利的一点是自己能更快的赶过去,而不利的一点则是整体实力没有张善和张墨预想的那么强大。
黑公子一跃两里,疾行如飞,片刻过后已离开舒州,进入西山密林。
虽然一次借力只能飞掠两里,却也比自路上狂奔快了许多,因为飞掠可以取直线,能够最大限度的节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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