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阙走进厢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幅美人儿卧榻图。只见宋熙姣斜靠在榻上,清风微微拂动着她的裙摆和鬓角的发丝,娇嫩的笑脸儿枕在玉枕之上,睫毛轻轻颤动,脆弱的不堪一击,却又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自从母亲过世之后,他就没让任何人再住过个院子,偶尔派人来打扫,也都是派的曾经服侍过母亲的老人儿。
这厢房里的卧榻,更是连他都没睡过。
若是换了别人睡在这里,他早就勃然大怒了!可是对象是宋熙姣,他就只觉得舒心、温暖,好像心里头长久以来空缺的地方,一下子就被人给补上了。
他小心翼翼的坐在榻旁,拾起一旁的扇子,打开,轻轻的给她扇风。
午后阳光细碎,蝉鸣阵阵,胡阙静静的注视着宋熙姣的睡颜,不厌其烦的一下一下的给她扇着风,只盼着时光,永远停在这一刻才好。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也不知道宋熙姣是做了什么梦,蹙着眉头呓语了两句,忽然睁开了眼。
那双黑漆漆的明灿灿的眸子甫一跟胡阙对上,立即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宋熙姣躺在榻上,有些迷糊,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胡阙会出现在她睡觉的地方呢?
“醒了?”怕她尴尬,胡阙慢慢起身,自动的走到了一旁,与她保持些距离之后,才站定,朝她笑着开口,“今天多亏了你,我在寿宴之上,可是大出风头!”
听到他提起寿宴,宋熙姣一下子想了起来,对了!她是想找个地方歇息等胡阙来着,没想到就睡了过去。抬眼看了看天,日头刚刚西移,还是晌午过后,看来这一觉没睡多久。
她坐起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感兴趣的问:“出什么风头了?”
“你为我准备的那本养生书,祖父喜欢的不得了,还在宴会上,他就迫不及待的捧着读了起来,连别人的祝寿词都忘了听。”
宋熙姣听闻老爷子喜欢,心里就更踏实了,兴奋的跳下榻来,追问道:“那我做的菜呢!老爷子也喜欢吗?”
“喜欢!往日里祖父吃饭很少,用不了几口就饱了,可今天他吃了又吃,尤其是那盘红烧肉,一整盘肉,他自个儿吃了半盘。”
“哎呀,吃那么多,可别不消化。”宋熙姣忙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来放到胡阙手里,“这是我一早备好的,你待会给老爷子送过去,让他服下一颗,可帮助促进消化,免得胀胃难受。”
胡阙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心中一暖,不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若是她此刻还未婚嫁,他一定想尽办法带宋熙姣去见祖父,让祖父认定她,亲自帮他去宋家提亲。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好了,你这边忙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宋熙姣又伸了个懒腰,“昨儿个我帮人看病,有些不懂的地方,还想问问师父,正好出城一趟,去师父那多要几瓶养生的药丸,回头拿给老爷子吃吃。”
说完,她便辞别了胡阙,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往城外竹馆去了。
走在路上,她一边看着夏日里盛开的花朵儿,想起那夫妻俩一叠声的喊自己“宋神医”的画面,忍不住乐淘淘的想,如果这次医治那老人成功,以后,她是不是也能开个医馆呢?
随即又赶紧摇头,就算是治好了,也有运气的成分在!刚好这个病,她从前见过,知道病源,才知道救治的办法。
真要开医馆,至少也得像师兄那般才行!
而她现在的水平,连青苔的一半都及不上。青苔姑且都还在师父身边修行呢,她这个半吊子哪儿行?行医救人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马虎不得的。
到了竹馆附近,宋熙姣意外的发现一向清冷的地方,此时竟然聚了好些人在这儿。她好奇的凑近看了一眼,就见石阶之上跪了个弱女子。
那女子一袭素衣,面色虚弱,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连唇色都有些发白。
她好奇的朝那些人问:“这是怎么了?那姑娘干嘛跪在那里?”
站在弱女子身后不远处的一群人听到宋熙姣问话,憋了一肚子的话像是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纷纷抱怨起来。
“那是我们家夫人,我们家的小少爷掉进水里,快要不行了,可我们抱着来找郝郎中求医,他却怎么也不肯接见,没办法,我们夫人只能跪地相求了!”
原来是这样,事情攸关生死,宋熙姣不敢怠慢,连忙提裙走进竹馆,喊了声:“师兄!”
青苔见宋熙姣来,笑着点头:“来了,正好,帮我把那簸箕药草拿过来。”
“哎呀,师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药草。”宋熙姣着急的走到他近前问,“师父不在?”
“师父在屋里午睡呢!”
“午睡?”宋熙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外头来了个求医的女子,说是他们家的小孩子掉进水里,快要不行了,求师父帮忙医治呢。”
青苔见宋熙姣一脸的焦急,好笑道:“师妹,你啊,少见多怪。以师父的名号,天天来求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个个都很着急,个个都说不行了。可是,师父已经有言在先,这里是他歇息的私人住处,不接病人的。”
“什么有言在先,这种事,哪比的上救人重要!”
“师妹。”青苔摇了摇头,耐心的解释,“我以前刚来的时候,也跟你一般想法,甚至,我比你还任性,见师父不肯救人,我便自己偷偷接了几个病人,替他们诊治。可是你知道后来怎么样吗?”
宋熙姣试着猜想道:“后来,治好了?”
青苔叹了口气:“治是治好了,只是,我破了这个例,那些人回到锦州城里大肆宣扬,第二天就有无数人上门,连患了风寒痢疾这样的小病都要来找师父,差点把竹馆的大门挤破!师父重重罚了我,闭门一概不见。如此数月之后,他们才放弃来骚扰师父。”
那幅画面,宋熙姣倒是可以想象。
青苔继续道:“如果今天师父又破例救了这个小童,打明天起,这竹馆就一天都别想消停了。师父年纪大了,之所以搬到郊外,就是想清清静静,颐养天年。所以,他是不会接这个病患的。”
宋熙姣恍然大悟,但她走到门口,看着跪在石阶之上,一会儿眼含希冀,一会儿又满眼绝望之色的柔弱女子,忍不住的心疼。
那女子但凡有一点点办法,也不至于如此!
难道,真的没有两全的法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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