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熙风竹纸场的宋熙姣被郡守收押的消息传遍城中。
骆爽刚从外地进原料回来,一到竹纸场就听帮工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
他安抚了一番帮工们,让他们照常生产,自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郡守府。
只可惜他在外面等了半日,连郡守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去回禀的捕快回来冷冷地说:“郡守大人说了,宋熙姣的案子还在调查,现在谁都不见。”
骆爽听捕快这样说,也是没法,只得回铺子等消息。
消息传到宋家的时候,郎中人和宋咏旭带着女儿正在餐桌前吃着早食。
听管家一通慌里慌张的禀告,宋清晗吓得手里的筷子掉了都不知道。
宋咏旭吃着早食满不在乎地说:“管她们的呢,三房的张氏和那不识抬举的丫头不是早被我赶出宋家了吗?至于那二丫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即便被夫家休了,那也已经不是我们宋家的人了。”
郎中人却脸色铁青地把筷子一放说:“老爷你倒说的轻巧。现在整个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嫌犯是晗儿的三妹,人证是她嫂嫂,这击鼓鸣冤的还是她二妹。
这三人是不在宋家了,可是我们渊儿和晗儿都还未婚嫁,她们闹这么一出,人家还以为我们宋家的儿女都如此不堪!”
宋咏旭一时无言,对儿女不甚关心的他确实没想到这层。
宋清晗像没听见母亲的话一样,她现在只担心宋熙姣在牢里要受苦。
她含着眼泪,拉着母亲的袖子问:“娘亲,你说这可怎么办啊!三妹在里面可要受苦头了。”
郎中人见女儿眼泪汪汪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她点着女儿的额头嗔骂道:“你哭个什么劲,你在这里哭,她知道领你的情吗?你忘记她上次是怎么气你爹娘的吗?”
宋清晗见母亲动怒,松了她的衣袖,在一边小声抽泣着。
宋咏旭想了想,对郎中人说:“你说三丫头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得罪了胡少爷,才有今天的祸事?”
郎中人气还没消,她扫了宋咏旭一眼说:“这我可不知道,现在我只知道,你娶进门的二房,三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跟着沾光不成,尽干一些丢人现眼的事。”
宋咏旭见她真的动了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嘟囔着说:“都怪我,怪我可以了吧!”
郎中人早就没了吃饭的兴致,她一边站起身,拂袖走出了餐厅。
余怒未消的郎中人从餐厅出来,只觉得胸口闷得很。
本来想回房休息的她转身进了花园。
还没走到花园,就听见花园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心烦意乱的郎中人皱着眉问身边的小丫鬟:“是谁一大早在那边胡弹琴,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丫鬟见郎中人生气,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是二夫人。”
郎中人正为二房,三房闹出来的事没地方出气,一听这话,大步朝花园的亭子走去。
花园里,二夫人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全神贯注地拨着琴弦。
她见郎中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吓得赶紧起身给郎中人请安。
郎中人走上前去,劈头盖脸就给了她一耳光,骂道:“你女儿现在可是好大的本事,搅得满城风雨,宋家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二夫人一向深出简居,对府里的事从不多探听。自从女儿出嫁之后,她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出来弹弹琴,透透气,没想到今天迎面就吃了郎中人一记耳光。
二夫人脸上吃痛,却也不敢生气,只小心地问:“不知琛儿做了什么让郎中人如此恼怒?”
郎中人身边的婆子将宋清琛如何击鼓鸣冤,状告妹妹宋熙姣私制麻醉散的事说了一遍。
二夫人一听,也是一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琛儿好好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郎中人见二夫人有维护女儿的意思,厉声呵斥道:“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想替她分辩吗?现在这个案子,不管是什么结果,名誉受损的都是我们宋家。你女儿不要脸面,我晗儿,渊儿也不要脸面吗?”
郎中人说罢,气冲冲地转头就走。
二夫人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琛儿这死丫头,怎么这般糊涂!”
二夫人身边的丫鬟扶起她,陪着小心说:“二夫人,你脸都红了,我给你拿点药擦擦。”
二夫人跟没听见似地喃喃说:“她怪我不肯去跟郎中人求情让她回来。每回有机会回府,也从来不来看我。不是我不心疼她,我是知道再怎么央求郎中人也是无用啊!”
丫鬟见她伤心,劝解说:“二夫人,您也不必伤心,事情已经出了,你就是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啊!”
二夫人还是一副伤心的样子说:“她怎么跟熙姣结上仇了呢?一个被休了的丫头,这般抛头露面,这般厉害,以后谁还敢娶她?”
二夫人伤心担忧的时候,宋母也坐在小院里暗自垂泪。
这都已经过去一夜了,郡守府那里没有一点消息。
女儿从小是娇养惯了的,现在在那污秽的牢房里,指不定多受罪呢!
仲淳见宋母又在担心女儿,忙停下手里的活劝解说:“娘,您不要担心了,熙姣不会有事的。”
宋母擦了擦眼泪说:“那可是郡守的监牢,听说里面尽是吓人的刑具,用来拷打犯人。”
仲淳见她自己吓自己,不禁笑了笑说:“娘,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跟您保证,熙姣在里面一点事都没有!”
宋母见仲淳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问道:“你怎么知道熙姣在里面不会受苦呢?”
仲淳不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其词地说:“您就相信我一次,熙姣回来要是少了一两肉,我就让您打一顿。”
此时此刻,宋熙姣正躺在郡守府的天字牢房里睡得香甜。
尽管外面的人因为她的事乱成了一锅粥,但是她只觉得这牢里的却很是安逸,太适合好好补上一觉了。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像是被收押,倒像是偷懒放了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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