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完全亮,柳如霜在炮兵团门口转悠了好几圈,就是不敢进去,不说别的,光是偷炸药和偷配枪这两条,就能够她喝一壶的了。
刘明明是个狠角色,张长征也不是吃素的,她担心进去就出不来了,现在的炮兵营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龙潭虎穴。
她刚想退缩,转头就看到沈万山阴沉的脸色,也知道,要是炮兵团的事情不解决,这男人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的,沈万山太有正义感。
“哎,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看不得你不开心。”说完,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岗哨。
柳如霜觉得自己颇有当昏君的潜质,烽火戏诸侯、冲冠一怒为红颜、一骑红尘妃子笑……
“你别害怕,跟紧我。”她明明自己怕得不行,还要强装镇定地去安慰沈万山。
“嗯。”男人轻轻应了一声,走到了柳如霜的前面。
刚毅挺拔的脊背挡住了烈日炎炎,也驱逐了柳如霜内心的恐惧,她没忍住戳了戳男人的侧腰:“沈队长,我来炮兵团可都是为了你,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的。”
沈万山扭头,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浓浓的探究:“所以呢?你有什么要求?”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她娇嗔地白了男人一眼,目光坚毅地望向他:“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会无条件地对你好。”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还会对我好吗?”沈万山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他是个
聪明人,知道所有的感情都会变淡,尤其是这种得不到半分回应的感情,消弭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男人问得认真,柳如霜回答得也认真,尽管她觉得这个问题像是一个笑话,她本就不是好人,对付不喜欢人的杀人诛心的手段,她简直能出一本书。
她有时候也在想,如果没有前世的各种救命之恩,就凭沈万山的这种性格,应该能归为她最讨厌的那一类。
总是把集体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干,为了生产队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的,修水库、开荒山、建大坝……
这事情随便换个地方都能挣得盆满钵满,而在生产队每个月的工资就十几块钱,还有几斤粗粮。
就这沈万山还时不时自掏腰包贴补村里无儿无女的五保户,供那些缺爹少娘的孩子上学……
这种事情说好听一点是“时代的楷模”,说不好听点就是“缺心眼子”。
要不是凭借着之前的退伍津贴,兄妹俩吃饱饭都有问题,平心而论柳如霜是很鄙夷这种人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看来沈万山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要是搁在以前,路上碰到这种多管闲事的狗,柳如霜高低要踹上两脚。
可现在柳如霜只想和沈万山一起完成“兼济天下”的使命,所以她才会弄沼气池、治蝗虫……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她现在就很盲目。
“烧麦妹子,你怎么过来了,你找到家人了吗?”
赵政委
熟络的声音打断了柳如霜的胡思乱想,笑着点点头,拽着沈万山介绍:“我昨晚上不小心撞到头了,就恢复记忆了,这不带着我们队长,过来感谢你们这两天的照顾。”
“没事的,军民一家亲嘛。”赵政委说了一句客套话,就去忙自己的了。
柳如霜和沈万山坐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开车的男人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看上去很凶狠,她缩了缩脖子,小声问了一句:“同志,我是来找张团长的,咱们这是要去哪呀?”
男人透过后视镜冷冷看她一眼,没说话。
看着越来越偏僻的路,柳如霜一把拽过沈万山的手,用指尖在男人掌心写了两个字:活埋?
她朝着司机的后脑勺努了努嘴,用眼神示意:咱们先解决了他。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她来找张长征是好意,既然他不领情就算了,自己求之不得呢。
现在是二比一,她们这边稳操胜券。
“这是去市医院的路。”沈万山拿开她的手,眼神颇为复杂地看向她,有鄙夷、有嘲笑。
“张队长生病了?”
开车的刀疤男依旧没说话。
沈万山:“你是哑巴?”
这下刀疤脸重重地点点头,看沈万山的眼睛充满感激。
柳如霜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竟然会因为一个哑巴没说话,动了杀心。
当在病房里看到挂着氧气的张长征的时候,柳如霜眼神条件反射地看向刘明明,这姐妹是真狠。
张长
征呼吸都很微弱,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地方,红的、青的、紫的……战况看起来相当惨烈。
“张队长,你没事吧?”
张长征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眼睛了,眼珠子在喷火。
怕他一时激动,直接嗝屁,柳如霜赶紧安慰:“你别激动,我来就是来跟你说那批炸药的事情的。”
“你偷走了炸药,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刘明明就要拔枪。
三秒之内,那把手枪换了个新主人。
柳如霜笑着从沈万山手里接过抢,撩了下裙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眼神玩味:“现在炸药在我手上,你们整个炮兵团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你确定要跟我动手?”
她话音刚落,穿白大褂的医生就推门进来了,掀开张长征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让护士帮他取下氧气面罩,看向刘明明的方向。
“他刚脱离危险,身上多处骨裂和软组织挫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白大褂走了之后,柳如霜难得地良心发现,态度柔和了不少:“张团长,我偷炸药是我不对,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她在刘明明发飙之前赶紧补充:“我有个朋友在赣江市气象站工作的,说是最近这段时间长江上游地区连续的降水,可能会发生洪灾,锦江这边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一遇上洪水,遭殃的肯定是咱们。”
“那跟你偷炸药有什么关系?”
“我想用炸药把锦江分洪闸口给炸开,这样就能把
锦江的水给分流出去,减轻锦江流域的压力。”
刘明明冷哼一声:“你以为你的一通鬼扯有人相信吗?”
“我信。”张长征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却十分坚定,他一开始入伍的时候,就从一个退伍老兵嘴里听说过当年分洪的事情。
当时执行分洪任务的是一个舟桥旅,自打那次分洪之后,舟桥旅的人没少被人戳脊梁骨,当地的老百姓都骂他们。
说别的军人都在舍身保护大堤,只有他们一群丧天良的开闸放水,淹死了那么多人。
后来民愤激起,中央迫于压力,只能原地解散了舟桥旅,可张长征却觉得当时舟桥旅做的没有错,要不是分洪开闸,那场洪水会淹死更多的人。
张长征眼眶微微湿润,酝酿的情绪,又被张明明一嗓子给吼了回去。
“信,你奶奶个腿,你自己脑子缺根筋就算了,别连累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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