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算是什么独头蒜，凭什么告诉你。”柳如霜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夹了砂锅里最肥嫩的一块腿肉。
被她这么抢白，沈万山也没生气，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你以后出门的时候别说你是杜家村的知青，省得麻烦我来捞你。”柳如霜犯错被扣住，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柳如霜有些心虚地撇撇嘴，知青这个身份，有时候的确是一层金钟罩，可以帮她摆脱嫌疑。
她不自在地轻咳两声，故意转移话题：“你不是喜欢我吧，对我的私生活就这么好奇。”她菜也不吃了，就双手托腮，眸子晶亮地看向对面的男人，还单侧眨巴了一下眼睛，俏皮又灵动。
沈万山明显看出她是想转移话题，也没说什么，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柳如霜别开头，刻意忽视掉男人略带嘲讽的眼神。
她生气的时间也就持续了一顿饭的工夫，等沈万山去结账的时候，柳如霜已经不生气了。
男人掏钱的时候一张红色的存折从裤兜里被带了出来，柳如霜眼睛一亮，自己为了钱到处奔波，怎么忘了沈万山。
这个男人初中毕业就出去当兵，每个月的津贴可是不少，有省吃俭用的，这么多年了，肯定存下了不少的钱。
这些钱用来做救生衣、冲锋舟，为沈万山博得一线生机才算是物尽其用。
“沈
队长，你觉得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命重要，只要沈万山做了肯定的回答，柳如霜就会默认她拥有了这存折的使用权。
沈万山对着女人饥渴的眼神，默默地把红包塞了进去，声色冷淡：“钱重要，生死有命。”
说完还不忘警惕地看她一眼：“你别打我存折的主意。”
他存折上是有不少钱，听说柳如霜出事，他根本来不及想，就把所有的钱带了过来，看能不能从中周璇一下。
柳如霜震惊得俩眼珠子都快滚到地上去了，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竟然有人觉得钱比命重要。
她根本来不及斟酌用词，大大咧咧地开口：“你平常抠抠搜搜就算了，没想到竟然舍命不舍财。”
“我抠搜？”男人漆黑如墨的瞳仁像是一个无底洞，薄唇扯出冷硬的弧度，看着莫名让人心惊。
柳如霜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骂一个男人抠搜和骂男人不行，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严重损害了男人的尊严。
“也不是很抠搜，就是有一点点抠门。”她伸出小拇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沈万山看她一副讨好的架势，唇角微微上翘，眼神里漾起别有深意的微笑：“回头找张会计，核算一下你这一年多的米钱、菜钱、肉钱，看看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我欠队里的，又不是欠你个人的，你嘚瑟个什么劲？而且我
又不是没务农？”柳如霜其实刚来生产队那会，也是打算在农村闯出一片天地的。
证明自己不单单只会勾引男人，也好让她爹娘在教职工家属院扬眉吐气。
后来事实证明，干农活这个东西的确是需要天赋，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的九十分全部看天赋。
她就是天赋不够，也懒得去拿勤奋去凑。
沈万山：“是，人家是务农，你也是‘误农’，到现在大蒜叶和韭菜苗都分不清。”
柳如霜沉默了一瞬，扯了扯嘴角，“务农”和“误农”一字之差，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她眼珠子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看向她：“沈队长，我这一年多在生产队吃的用的都是你出的吧？”
柳如霜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子，她怎么没早想到这一层，她每天都混吃等死，可是知青点分的米面柴油，都有她的一份，这钱肯定是沈万山贴补的。
沈万山没回头，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在柳如霜看来，这分明是默认了。
她小跑两步跟紧：“沈队长，我们家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我爹娘都是老师，从小到大都教育我要知恩图报。”
“那你倒是挺叛逆。”
柳如霜微微愣怔，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才意识到沈万山这是骂她恩将仇报呢，明明吃的用的都是人家的，还要骂别人抠门。
被他这么一打岔，柳如霜假装没听到，硬着头皮往下讲：“沈队长，你对我的大
恩大德，我为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那就下辈子当牛做马吧。”男人幽幽截过话茬，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是浓浓的调侃。
柳如霜深吸一口气，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冷笑一声，当牛做马？
现在她可不就是当牛做马，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地熬夜，挣的钱，全都砸在这个男人身上了，砸在那场汹涌的洪水中，都听不见响声。
“你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她站在饭馆门口，指了指摩托车，柳眉倒竖。
摩托车发动，柳如霜很难得没去揩油，双手背后，死死攥着摩托车后的铁架子，她还在生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气自己的不争气，三言两语地就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还是气沈万山的不解风情，早就从了她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沈万山能清晰地听到女人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粗重，一听就是生气了，男人唇角扬起一抹隐秘的弧度。
“停下，我要去上厕所。”
当摩托车转过一个路口，柳如霜突然大喝一声，捂着肚子，好看的柳叶眉都紧紧拧在一起，像是两条大麻花。
“再往前走走，说不定有厕所。”沈万山好似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野外上厕所不安全，很是好心地建议。
“不用不用，我吃坏了东西，坚持不住了，停车就好。”柳如霜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着急，还用手背贴着嘴巴，嘟嘟嘟地放了好几个闷屁。
沈万山额头的青筋突突地直跳，扶额，这女人也太荤素不忌了，好像从来没有什么底线。
他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很是关切地开口：“我还是跟你一起走吧，要不然我不放心。”男人眼底藏着淡淡的痞意。
“你就这么想看我脱裤子，想看我脱裤子就直说，不过现在是在大白天的，虽然这里没人，可是人家害羞，你要是真想看，等晚上。”
柳如霜倚靠在一颗粗壮的大柳树上，左腿往后踩在树干上，双手抱胸，落落大方地表示自己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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