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哭。我才不需要你哄。”柳如霜抬头，不服输地抹了抹眼角。
“这个给你。”
她抬手，一把攥住一个朝她砸过来的小东西，摊开手心，里面是一个木制的小娃娃，有鼻子有眼睛，隐约能看得出来是人型的轮廓。
五官雕刻得是相当敷衍，又丑又萌。
“什么玩意，这么丑？”
“那是你，像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出声，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嫌弃。
柳如霜还是把那小娃娃放进上衣的口袋里收好，老孙头这个人虽说脾气古怪了一点，人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她在坝上草场待了一下午，像是一个吹毛求疵的甲方一样，不断对老孙头做出的救生衣提出改良意见。
在老孙头气得想打人之前，柳如霜骑着摩托车溜了一骑绝尘。
她并没有直接会杜家村，而是给摩托车加满油，又从加油站借了一个特别大的塑料桶，灌了一壶油，放在摩托车后座，以免回来的时候没油。
从分洪区那边往南走，走了好长的时间也没看到一个人影，柳如霜觉得最高效便捷的方式还是把这些淤泥给挖走。
她下车掏出来带过来的铁锹，试探性地挖了几铲子，根本挖不动，淤泥在积年累月中，已经逐渐固化，土层跟岩石的差不多坚固。
“同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不止一次在这里见过你，我们怀疑你故意破坏河堤。”冷沉的男音响起。
她
回头，就看到几个戴着红袖章的男人把她团团围住，看她的眼神分明在看敌对分子。
柳如霜铁锹还在手里，脚底下是新挖的土，百口莫辩，只能任由自己的铁锹被没收。
红袖章好似担心她半路上跑了，前后都跟着两个人，另外一个人帮她推着摩托车。
“同志，我真的没破坏河堤。”锦江沿线的河堤早就年久失修，还用得着她破坏？
带头的男人颠了颠手里的铁锹：“不是破坏河堤，你拿着铁锹做什么？”
“我就试试那边的的土质怎么样。”
柳如霜想知道，如果通过人力把分洪闸口挖出来需要多久，不过现在她果断地抛弃这种想法，单纯靠人挖，估计挖通的时候，沈万山在阎王殿都有好几年的工龄了。
“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
“我们已经打电话通知你们大队了，让你们大队派人过来，签署了保证书时候才能走。”红袖章递给她一个铝饭盒。
饭盒底层是明显夹生的米饭，配菜是白菜炖粉条，明显是上一顿剩下来的，菜叶子都黏黏糊糊的，颜色也不对，至于粉条中间还有白芯，一口咬下去肯定能硌到牙。
柳如霜不是个能委屈自己嘴巴的人，这种饭菜的确是难以下咽。
再加上早上吃了不少莜面窝窝，那玩意特别扛饿，现在还不饿，她把铝饭盒的盖重新盖上，推了回去，笑着说：“我还不饿。”
红袖章看出来她是觉得饭菜差，将
手里的饭盒重重掼在桌子上：“给你吃饭是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
“同志，你给我脸？你有几张脸呀？不要脸的是你吧。”
“你个臭娘们你说谁呢，老子非得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柳如霜双手抱臂，唇角勾起鄙夷的弧度，讥讽出声：“给我什么颜色，绿色吧？你这么多绿色，媳妇没少给你戴绿帽子吧。”
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这幅尊荣，有媳妇就不错了，你媳妇给你戴绿帽子也是情有可原，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不重要，媳妇是自己的就行，咱们可是大男人，怎么能跟一个臭娘们计较呢。”
“你活腻歪了。”红袖章怒不可遏，站起来，顺手扛起长条板凳，就往柳如霜肩膀上抡。
“非礼了，非礼了。”柳如霜故技重施。
……
沈万山收到通知火急火燎地赶到锦江河段的河道巡查室，然后又被告知柳如霜和另一个男人在派出所。
他又急匆匆地跑到派出所。
“你是他们队长？”
沈万山点点头，耐心听警察说下去。
“你们队里的知青，可不是省油的灯，一会破坏河道，一会栽赃陷害。”
柳如霜不服气地反驳：“他们都是污蔑，我才没有，我喊非礼，是因为那个人想打我，一屋子都是他们的人，他想打我我还跑得了吗，就是能喊非礼引起大家的注意，才能顺利逃出来。”
她说完，歪头眼神无辜地看向那个警察：“我喊非礼不过是
权宜之计。”
警察同志不自在地扭过头，一旁的同事接过话茬：“那你拿铁锹挖堤又怎么解释？”
“我是我们生产队‘补钱户’每个月发的口食粮都没我的，还不允许我自给自足挖野菜充饥呀，你要是不相信，我摩托车前面还吊着一个蛇皮袋子。”
蛇皮袋子里面都是老孙头给她带的野菜，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你骑那么新的摩托车，说自己吃不上饭，骗鬼呢？”说话的是跟她一起被扭送过来的红袖章。
“我就喜欢挖野菜要你管，还是先管好你牙缝里的菜叶子吧。”
红袖章立马闭嘴，用舌尖疯狂舔舐牙缝里并不存在的菜叶。
“警察同志我能走了吗？”
“走吧。”一个女警察给她打来了手腕上的手铐，摆摆手，就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别的女人被带过来都是战战兢兢跟个小鹿一样，
这女人进来就像是在自己家的土炕，不停地要水喝。
把他们这些人民公仆活生生地当成了服务员。
“警察同志，我怀疑她是特务，可不能放她走。”
柳如霜本来一只脚都迈出去了，闻言，有把脚给收了回去，一屁股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侧头对警察说：“警察同志，大家可都听清楚了，这个男人诬陷我，我要告他诽谤。”
现场一时间鸦雀无声，大家都觉得柳如霜是小题大做。
这时候沈万山走到了一个资历较老的警察身边，笑得温润有礼：“需
要我给你们张局长传个口信吗？”
老警员脸色一白，态度也谦卑了了不少：“你认识我们局长？”
“当然，不说这个，还是先解决现在的问题吧。有人诽谤，你们不会坐视不理吧？”沈万山有默默地站到了门口的位置，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柳如霜同志，你觉得怎么办合适？”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主要看当事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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