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恶作剧地挺直胸脯，直直地往殷翠云身上倒。
“滚开，我对你没兴趣。”她满头黑线地推开投怀送抱的女人，转身进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柳如霜推了下，门没有反锁，进屋像是个小猫一样，乖巧地走到了殷翠云跟前，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在水库那边是摘荷叶，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造谣我自杀。”
“王继财说的。”殷翠云推开她的脑袋，小声补充了一句。
柳如霜：“……那他眼神还真不好。”
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殷翠云给哄好了，柳如霜坐在床沿处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看殷翠云帮她熨烫明天要穿的裙子。
熨烫衣服一般是在大号的搪瓷缸里面灌满热水，把衣服平铺，用搪瓷杯底部熨烫。
柳如霜嘴上假惺惺地说：“翠云，你用熨烫了，你每天太辛苦了，我会心疼的。”她嘴里还磕着生瓜子，说话含糊不清的。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自己动手。”
柳如霜有时候好吃懒做，可对朋友从来不偷奸耍滑，她以前熨烫过几次衣服，可每次都是手忙脚乱的，不是踢碎了换水壶，就是把水弄洒，净帮倒忙。
时间一长，殷翠云没不指望她了，说让她熨衣服也是过过嘴瘾。
“不了，术业有专攻，我是知识分子，还是帮你收拾书吧。”她一板正经地开口。
殷翠云翻了个白眼，莫名地想起了一句话：“不怕
流氓本事大，就怕流氓有文化。”
尤其是柳如霜这种本事大，还有文化的女流氓，更是所向披靡，最会颠倒黑白。
殷翠云有时候都挺好奇，沈万山怎么会不喜欢柳如霜的，她要是个男人，能娶到柳如霜这么好的媳妇，肯定觉得祖坟上冒青烟。
真不知道沈万山在矫情什么？
“这种书，你不是小学的时候都看了吗？”柳如霜手里拎着一本楷书的碑帖，随口问。
“没什么，买书的时候刚好看到，就顺手买回来了，我姥爷也常说温故而知新。”殷翠云手一滑，搪瓷缸的水差点洒在衣服上。
柳如霜点点头，把书放下，开始收拾其他的书。
看她没再说什么，殷翠云松了一口气，专心开始熨烫衣服。
等两个人都收拾好关灯睡觉的时候，调侃的女声在夜色中响起：“翠云，你说温故而知新，是知谁的心？知晓王继财的心吗？”
“你乱说什么？”她的声音又羞又窘，明显的是不打自招。
“喜欢就喜欢呗，又不会少块肉，我看那小子对你还挺深情，每天眼珠子都跟黏在你身上一样，虽然人丑了一点，是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文盲，还缺爹少娘，家里穷得叮当响……”
她说话，没等殷翠云回话，自个先皱起了眉头：“王继财不行，翠云呀，咱们换个人喜欢吧。”
柳如霜的打心眼里觉得，王继财这坨黑牛粪，配不上殷翠云这朵娇艳的花。
“他
也没你说的那么差，他人好，还热爱学习。”殷翠云替王继财说了句公道话。
柳如霜摇摇头，很是老练地开口：“翠云你年纪还小，我告诉你，凡是不要太看中结果，要在乎过程，他爱学习，真的学出来什么门道了吗，对他的人生有什么帮助吗？”
她说得有些口渴，爬起来倒了一杯水，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可能爱学习只是王继财立的一个虚假的人设，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让你喜欢上他。”
“你不是跟王继财称兄道妹的，他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说他吗？”
柳如霜趁着月光走到殷翠云床前，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啧啧嘴：“我跟他不过是逢场作戏了，你可不能被他骗。”
殷翠云在心里默默为王继财点了一根蜡，那傻男人现在可是把柳如霜当成亲妹子一样，他知道上次那条裙子柳如霜很喜欢，但是穿不进去。
生产队下工之后，又连夜踩着破旧的自行车，整整骑了四十多里地，把他表姐从被窝里抠出来，加班加点缝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
那条裙子就在殷翠云的抽屉里，今天她一直在担心柳如霜自杀的事情，就给忘了。
王继财拿柳如霜当成自己人，柳如霜拿王继财当成居心叵测的坏男人。
眼看柳如霜又要非议王继财，她打开墙上的开关，往抽屉的方向努了努嘴：“里面有东西，虚伪的男人给你的？”
柳如霜半
信半疑拉开抽屉，就看到了自己借钱也要买的黑条纹小翻领的连衣裙，裙子是给她的，从胸部的走线就能看出来。
“王继财给我的？”她明知故问。
“之前是给你的，现在不是了，人家可说明了，这裙子是给人家干妹子的，不是给你这种逢场作戏的女人的。”殷翠云坐起来，倚靠在墙壁上，故意拿话噎她。
柳如霜哼笑：“我可不是没见识的人，凭借这一条破裙子就想收买我，门都没有。”她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收买不了你，就给我放回去，我明天还给人家，放王表姐成衣店里还能换点钱呢。”
柳如霜看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干巴巴地笑了笑，倒打一耙：“哼，你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咱们认识多久了，你跟那男人才认识多久，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一心一意吗？”
她像是一个黄脸婆，谴责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归宿的丈夫，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殷翠云眼角和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姑奶奶呀，收了神通，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我跟你不一样，我得挣工分呀。”
“嗯嗯，我这就睡，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没经过我的允许，你可不能跟王继财在一起，我男人多，我有经验，看人准。”
殷翠云心直口快补了一句：“看人准，还能栽在沈万山身上。”故意取笑她：“你这大风大浪都经
历过了，这么会在阴沟里翻船。”
“再大的风再大的浪，都没沈万山浪。”柳如霜现在已经确定沈万山绝对不像是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毅自持，拨开虚伪的外表，实际上浪得飞起，简直能骚断腿。
想到沈万山平常和王继财交好，想着王继财也应该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又郑重地提点了一句：“你提防着点王继财，他应该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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