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爹的孩子会被别人欺负，可妞妞有爹也没少被人欺负，被爷爷奶奶骂‘赔钱货’，被小叔小姑随意欺凌，还被自己的亲爹责骂……”
柳如霜看了一眼抿唇不语的女人，声音带着几分凉意：“你该不会觉得妞妞现在的日子好过吧？”
宋亚平依旧没说话，碎花上衣的袖口被她攥得皱皱巴巴的好像是咸菜干。
“好了，我还有事情，回见吧。”柳如霜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被沾染的草屑，好言劝不动该死的鬼，宋亚平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没有药可以救了。
她走了好几步，还是没有忍住：“你以为你男人和王寡妇的事情，妞妞真的不知道吗？小孩子其实远比我们大人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什么？妞妞知道？”平地一声炸雷，宋亚平站起来的时候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像是一直拉满的弓，因为激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劈开了。
柳如霜点点头，妞妞那孩子是出了名的乖巧听话，可是面对王寡妇的时候就像是一只红着眼的小兽，攻击性十足。
以前她还觉得奇怪，直到后来她看到王寡妇和妞妞爹大晚上的先后从小树林出来。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妞妞好，你也是个文化人，好与不好的评判标准，应该交给妞妞这个当事人，你觉得呢？”
她说完没等宋亚平开口，就转身离开，其实宋亚平做什么选择她都不意外，每个人的性格都不是一天两天形
成的，是年复一年慢慢累积的。
就是可怜那个叫妞妞的孩子了，都6岁了，长得还跟豆芽菜一样，看着就令人心疼。
妞妞的事情柳如霜没有放在心上，她向来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人，今天之所以点拨一下宋亚平，只不过是她一时的心血来潮。
她本就是个利己主义者，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从来不干。
“你下午的时候给宋亚平说什么了，你走了之后她在偷偷抹眼泪，听说他男人要找你算账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殷翠云一边拆麻花辫，一边随口说，这事是她不经意间听到的，也是想跟柳如霜提个醒。
看她一副没放在心上吊儿郎当的样子，殷翠云正色说：“你留心一点，她男人不是好惹的。”
“我知道了，一个挑梁小丑而已，打着替自己媳妇出面的幌子，还不是想从我手里讹钱，我真是日了 狗了，哪个杀千刀的造谣我有很多钱。”
柳如霜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的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最冤枉的是她明明穷得叮当响，可外人都以为她是财神爷。
一群不三不四的男人想从她这里弄点钱花花，甚至还有不少男人自荐枕席，别说是睡了，那些男人光是看一眼，都能做好几宿的噩梦。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她真的打算包养小白脸，也是包养沈万山那种有颜又有料的，想到沈万山她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
力，她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云云，我的好云云。”柳如霜声音娇软欲滴，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殷翠云的肩膀上，表情很是讨好。
“说吧，这次要多少钱？”
“不多，五十就是，我明天要去坝上草场一趟，没有路费了。”
殷翠云睨了她一样，小心翼翼从脖子里抽出来一条红绳，红绳上是一小拇指大小的钥匙，把钥匙放进抽屉的锁上，从里面掏出来一个上了小锁的饼干盒。
“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这间房间里就咱们两个人，难不成我还会偷你的钱不成。”柳如霜嘟着嘴，把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了。
殷翠云哼笑着看她：“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完全赢得我的信任，你难道不该反思一下吗？”
“我反思什么，以前你的钱是你哥拿的又不是我，你怪我做什么？”柳如霜语气略微带着些委屈。
“我哥偷我的钱花到哪去了？还不是都给你买连环画，带你去剧院看木偶戏，看杂技去了。”
提到当年的事情，柳如霜有些心虚，她当时和殷翠云吵了一架，殷翠云在她脸上抓了一把，当时她以为自己会永远破相。
一时间怒火攻心，就伙同殷世杰把殷翠云攒了好多年的压岁钱和零花钱在一个星期之内全部花完了。
“还不是你先挠我脸的，要不然我也干不出来那种事情。”她又死性不改地补了一句：“再说了，事情都过
去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你也太小心眼了。”
论胡搅蛮缠，倒打一耙，柳如霜就从来没输过谁。
殷翠云也懒得跟她争辩谁对谁错，毕竟都这么多年了，没什么意思。她掏出来一张两毛的纸币递过去：“去坝上的车票是五分，来回是一毛，剩下的你可以买两个包子。”
“你打发叫花子呢？”柳如霜手脚麻溜地把钱放到兜里，再次朝他伸手，还不忘画大饼：“你放心，我不白借，等我的酱鸡买了，我一定连本带利地还你。”
“呵呵，这句话你从牙都没长齐的时候就跟我说，哪次你借我的钱还了？”
“不应该吧，我才不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
殷翠云就知道她会抵赖，直接从抽屉里掏出来一本厚重的记事本拍在桌面上：“你看看，你借我的钱一笔一笔，我都记着呢？”
“呃，这玩意都这么多年了，你还随身带着呢。”她尴尬地笑了笑，再也没有提借钱的事情。
那记事本有些年头了，真要一笔一笔地算下来，估计自己要大出血，而且小时候好多钱是用她的名义借的，可是都是殷世杰怂恿的。
亲哥哥和亲妹妹本就是一家人，她柳如霜才不认那笔烂账，就算还钱，也应该殷世杰来还。
借钱的事情不欢而散，殷翠云怕她真的没钱花，在关灯的时候不放心问了一句：“你要钱干什么？”
她想着柳如霜要是真有急用的话，
她就给她拿钱，哪怕她不还，反正她的存款一时半会也用不到。
“借钱买新裙子，去勾搭沈万山。”柳如霜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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