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腹诽：兄弟，你这算盘珠子都蹦到我眼珠子里了，明明就是打着帮助她的旗号接近殷翠云。
不过成年人的世界看破不说破，她也需要借助王继财这个梯子来接近沈万山，他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好的，那咱们以后相互帮助，你以后衣服破了也可以拿过来，我替你缝补。”
殷翠云猛地抬头看向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一样。
柳如霜秒懂她的眼神，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端。
“那怎么好意思呢。”王继财回了一句。
柳如霜没当回事，王继财不会真的让她缝衣服的，是个成年人都知道这是一句客套话，压根没有人会当真的。
牛车停在村口，刚好是黄昏。
柳如霜搬了个凳子坐在知青点的平房上，从平房上能清晰地看到沈万山家里的场景，她没事的时候一坐就是老半天。
沈万山应该是没在家，千水拿了一个瓢，瓢里放了沾了水的麦糠，咕咕咕地在喂鸡。
王继财住在牛棚里，进了屋里就没再出来，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她远远地看到牛棚的门开了，王继财端着一个大木盆，盆里放了不少的衣服，目的很是明确地往她们这边走。
柳如霜拧眉，该不会真的是过来送需要缝补的衣服吧？
她矮了矮身子，想要躲到烟囱后面，假装自己不在家，她是真的不想给男人缝衣服，要是沈万山的，她还能勉强自己随便应付几下，其
他男人的就是敬谢不敏了。
关键还是那么一大盆衣服，她穿个针都要老半天，这些衣服能缝到猴年马月去。
“妹子，你站那么高做什么，赶快下来，当心摔了。”
本来就心虚想要躲起来的柳如霜，差点被他一嗓子吼得原地离世。
“你这是？”她的视线落在男人的木盆上。
“这些是我的衣服，这件是前几年买的了，袖子短了，你帮我改一件短袖好了；这件是裤腿长了，你帮我裁一下裤脚……”
他像是害怕柳如霜记不清楚，一手拎着衣服，一边做讲解。
“剩下的衣服问题不大，只需要把扣子重新固定一下就行了。”
柳如霜有些无奈地瘪瘪嘴，感情这个男人是把她这里当成裁缝铺子了，在镇上修一个裤脚，少说要五分钱。
给钱了吗，就敢提出来这么多要求。
她站得太高不方便说话，等她顺着梯子下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人了，徒留一大盆的衣服，还有一个端着面条碗的殷翠云。
“他人呢？”
“走了，说让你抓紧时间，他所有的衣服都在这里了，要不然明天都没衣服穿了。”殷翠云眼底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你怎么不拦住他？”
“你是不说要给人家缝衣服的吗？你答应好的事情，这不是打你的脸吗？”
柳如霜微微眯眸，这眼神瞬间变得探究玩味起来，懒洋洋地开口：“殷翠云，你不会是吃醋了吧？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可以
侮辱我的眼光。”
她害怕殷翠云误会，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其实王继财也没有那么不堪。
殷翠云恨不得把手里的面条盖在她脑门上，没好气说：“我才不会吃醋，我就是担心……”
“担心他喜欢我？”
殷翠云没说话，等于变相默认了。
“嘿呦，多大点事，男人就那回事，我有本事让男人爱上我，我也有本事让他们讨厌我，只不过我一句话的事，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柳如霜仰着头，豪气冲天地承诺。
“你真厉害。”
话是好话，但是说话人语气不对，听起来更像是嘲讽，柳如霜瞪大眼珠子看她：“殷翠云，你在阴阳我？”
殷翠云笑得很是狡黠，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要是真的厉害，怎么到现在还没把沈万山拿下。”
“你再乱说，我就去跟王继财好。”柳如霜双手抱着肩膀，冷着脸威胁。
殷翠云连眼皮子都没撩，相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你要是下得去嘴，就当我没说。”
柳如霜：“……”对着王继财那张黝黑的脸自己是真下不去嘴，她也是很挑食的好吧。
她弯腰搬起大木盆，坐在晾衣绳底下，打算缝衣服。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柳如霜人虽然混了一点，可基本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是懂的。
也算是王继财有良心，送过来的衣服都是洗干净的，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只有淡淡的肥皂香。
柳如霜从针线筐里拿出来一
把大剪刀，就往其中的一条灰蓝色的裤子上面戳。
“那个是要换拉链的，裤脚长的是那条灰裤子。”
柳如霜瘪瘪嘴，这么多衣服，基本上就是黑蓝灰三种色调，殷翠云是怎么记住的。
她随手拿了另外一条裤子问：“这个呢？”
“这个是钉扣子的。”
殷翠云无可奈何地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到了柳如霜的旁边，觉得让她弄这些衣服，弄到天亮也弄不完。
柳如霜看她帮忙，眼睛微微眯起，闪着得意的光芒，假模假式地帮了一会忙。
“翠云，我去上个厕所。”
殷翠云一眼看出来她打算尿遁，不过也没说什么，她在这还不够碍事的呢。
大部分衣服是没问题的，只需要把扣子固定一下就成了。
需要改短的衣服，先把多余的布料剪去，缝好边，然后用搪瓷缸里灌满热水，压在边角处，就能当熨斗使了。
她手快，没一会大木盆的衣服就见了底。
一条蓝色的花裤衩四仰八叉地摆在木桶的底部，看起来很是嚣张。
殷翠云的脸上瞬间蹿出一层红霞，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拿这突然出现的玩意怎么办？
送回去是不可能了，处境会尴尬；藏起来也没地藏，万一被柳如霜给翻出来，都没法解释；扔了，更不行，万一被人看到，那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殷翠云在天人交际，小声嘀咕了一句：“早知道不揽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了，可是要是她和柳如霜一起看到这玩意，估计会更尴尬，还好她不在。”
“阿嚏。”柳如霜打开门，被储藏室的灰尘呛得打了一个喷嚏。
这是在村部后院的储藏室，整整占了三间房子，放的都是大型的农具，随便一个都有好一两百斤，随便几个都够做沼气池的灶具。
“你怎么在这？”沈万山刚跟几个社员代表商量完种蚕豆的事情，就发现后院有动静，赶紧过来了。
就发现柳如霜在拧耙犁上面螺丝钉，瞳孔骤缩，声音冷得能结冰：“你是来搞破坏的？”
柳如霜被吓了一跳，回头瞪他：“什么搞破坏，我是来找东西。”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一阵窸窣的上锁声，柳如霜餍足地眯着眼睛，王继财这小子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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