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沈万山的脸像是烧滚的一壶开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柳如霜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出格，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医院呀，要是我脸上的伤治不好了，我可要赖上你了。”
就算能治好，她也赖定沈万山了。
沈万山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发动拖拉机，天已经黑透了。
在夜色中，拖拉机以最快的速度前进，柳如霜只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
“现在还疼吗？”男人大声地询问，伴随着风声传到耳边。
“不疼了。”
柳如霜感觉到侧脸上黏腻的血迹已经被风吹干，渍在脸上，只要做表情就一阵抽疼，现在路太黑，她不希望沈万山分心。
沈万山没回话，柳如霜只觉得耳边的风声更大了。
医院值夜班的医生是一个年轻男人，白大褂里面套着一件圆领的线衫，长相是俊美，那一双 泛着精光的眼睛滴溜溜转的眼睛，让人很不舒服。
“没有其他医生了吗？”柳如霜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个男人不靠谱，她看男人很准。
这长相这眼神，一看就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纨绔子弟，指不定摸过多少女人呢。
一想到这男人要用那双脏手摸她的脸，柳如霜就一阵作呕。
白大褂眯着眼睛，将女人眼底的警惕和鄙夷看得分明，冷嗤出声：“医院女厕所有镜子，再不济也可以撒泡尿
照照自己。”
“你说什么。”柳如霜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主要是因为做表情的时候会牵扯到脸部肌肉。
“说你呢，丑人多作怪，爱看看，不看滚。”白大褂也不客气，直接下逐客令。
柳如霜的火爆脾气上来了，让我走，我还偏偏不走了，大大咧咧地往板凳上一坐，抬起下巴：“我还就不走了，你以为这医院是你家开的呀？”
白大褂更得意：“就是我家开的，我有本事你咬我呀。”
柳如霜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难怪这男人敢这么放肆，合着背后有人撑腰，讥讽的眼神从男人那张邪肆又张扬的脸上掠过：“我咬你做什么，打狗得用打狗棒呀。”
她随手抄起门后面的一根扫帚，对着男人挥舞了几下，煞有介事地说：“你这条疯狗得配这个。”
“你是来看脸的。”沈万山把她按坐在就诊的凳子上，语气暗含警告，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女人是真的没把自己破相的事情放在心上。
柳如霜瘪瘪嘴，模样很是乖巧，像是一个刚被主人训了一顿佯装乖巧的小奶猫。
白大褂眼眸一动，恍然大悟：怪不得不想让他碰，合着是怕身后的男人吃醋。
他这个人就喜欢对着来，不让他碰，他还偏要碰，还别说这女人的脸蛋还真好摸，溜光水滑的。
当他的爪子在女人白腻的脸上漫无目的地游移的时候，自己的手腕被一只男人的大手差点攥碎。
“滚。”
男人的声音里裹挟着滚滚的怒气，眼神阴狠，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罗刹、
白大褂转动了一下手腕，只觉得钻心地疼，八成是骨折了，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事找事。好好上药就行了，没事招惹这个醋缸子干什么。
惹不起躲得起，刚走到门口，身后的冷面阎罗又发话了：“让你走了吗？你说步骤，我来做。”
白大褂又颤颤巍巍地回来了，把消毒水和棉棒递过去，小心翼翼地说：“大哥，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你先清理伤口，我去配药。”
沈万山在给她清理伤口，需要把刚刚结痂的伤口拨开，然后用消毒水冲洗防止感染。
“你轻点。”柳如霜疼得龇牙咧嘴，细喘着说了一句，眼尾晕开一抹旖旎的红色，小肩膀疼得一抖一抖的，小手还在推搡他的手臂。
那又娇又怜的模样，勾人得紧。
沈万山消毒的手受到了阻力，力道又重了不少，那个医生刚刚说了消毒不彻底，容易有黑色素沉淀，还容易留疤。
“啊，说了轻一点，轻一点。”女人带了点鼻音，嗔骂。
“你别乱叫。”沈万山声线异常低哑，隐忍又克制。
白大褂站在走廊上听了一会墙角，夸张地啧啧嘴，这都什么虎狼之词，要不是自己知道两个人是在上药，他都会误会两个人在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脸上的伤口并不深，处理完伤口，上完药，往回走的时候，柳如
霜一拍大腿：“我忘了，你今天晚上不是说要去窑厂的吗？”
“灶具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吧，医生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
“嗯嗯。”柳如霜重重地点点头，往知青点的方向走过去。
“啊。”女人的尖叫声激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怎么了？”沈万山习惯性地把她拉到身后。
“他是不是死了？”柳如霜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指尖颤抖地指向躺在门口的一具“尸体、”
“柳阿姨，我没死，我是来给你道歉的，一直没等到你，我就睡着了”壮壮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目光澄澈地看向她。
“你知道你自己错在哪了吗？”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娘的错，是我爹的错，要是我爹能早认识我娘一点，我娘也不会被坏人骗。”
柳如霜和沈万山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震惊。
“是谁这么跟你说的？”
“我爹呀，我爹说既然这件事情是他的错，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自己做错了就要承担责任，说以后我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柳如霜啧啧嘴，默默给王桂花那个女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明明几个钟头前，孙富贵那个人还闹死闹活要离婚，现在才多久，就心甘情愿替别人养儿子，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王桂花在驭夫方面是一把好手，有时间一定要请教请教。
“我爹是个男
子汉，我也是个男子汉，我不应该抓你的脸，我是来跟你说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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