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酱鸡的时间有限，柳如霜和沈万山当天晚上就直接歇在了王爷爷家里。
他们回去的时候，王爷爷刚做好饭，正准备拿着手电筒出门叫他们回来。
王爷爷看柳如霜的脸色有些不好，安慰说：“柳知青，你别着急，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再说那批牧鸡的肉质好，不愁没有销路，你就放心吧。”
“谢谢你，王爷爷。”柳如霜笑着应了一声，转身看神色淡然的男人，问了一句：“沈队长，万一那批肉鸡真的砸手里怎么办？”
沈万山定定地望着她，没说话，也没有错过女人眼底的志得意满，八成是想好对策了。
柳如霜眉头紧皱，很是丧气的样子：“沈队长，咱们人手有限，加班加点到现在才把十几只弄进酱缸里，做酱鸡的程序繁琐了。”
做酱鸡，跟做酱菜还不一样，做酱菜把萝卜白菜洗干净泥土，随便用刀剁成大块，各种调料一股脑放进酱缸里，慢慢等就行。
可酱鸡不一样，需要先把牧鸡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内脏；还需要把鸡身上的毛拔干净，一根毫毛都不能剩下，光这一项，一个人一天最多也就拔七八只鸡。
更别提还需要用竹签在鸡身上扎小孔，方便入味，先腌后炸再卤，最后放凉之后把卤汁和鸡一起放到酱缸里。
这一通流程下来，活生生地脱了一层皮。
柳如霜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这一通流程下来，每只卤鸡光是成本都
快到3毛钱了。
这三毛钱是各种佐料、食用油的钱，鸡蛋的收入足够覆盖之前牧鸡的成本钱。
其实柳如霜对酱鸡一点都不担心，酒香不怕巷子深，再说了酱鸡能放，大不了以后慢慢找销路。
可是她觉得现在是个机会，表现自己脆弱不堪机会，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王爷爷，你这里有酒吗？”柳如霜吃完饭，帮王爷爷收拾好碗筷，双手捂着脑袋，一副焦虑不堪的样子。
王爷爷一愣，叹了口气，他知道柳如霜心里苦，这批牧鸡要是真的砸到手里了，对她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看了一眼沈万山：“沈队长，你好好劝劝柳知青吧，她养这么多牧鸡也是为了咱们坝上草场，给这么多生产队治理蝗虫，柳知青也是一分钱都没要。”
柳如霜脸埋在双臂之间，在心里小声补充了一句：是我不想收钱吗？明明是刘显才和老孙头给我下套，其中王爷爷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现在想想还好没收钱，要不然沈万山会觉得她是趁火打劫，这可是人品问题。
柳如霜又开始小声呜咽起来，就是等沈万山过来哄她，哭得都没力气了，男人还不过来哄她。
不是说好当朋友的吗？沈万山这男人也太薄情了吧。
“王爷爷走了，你别演戏了。”低沉中带着低笑的男音响起。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柳如霜抬头眼神里有愤怒，更多的是茫然，她的演技
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她还想再说的时候，王爷爷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明显有些年头的木匣子，从里面他掏出了有零有整的一百块钱递给她。
“柳知青，这些钱就当是我买酱鸡的吧，我知道你不容易，你是我们坝上地区的英雄，我总不能让你这样的英雄流汗又流泪吧。”
柳如霜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看了一眼对面的沈万山，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王爷爷，这钱我不能要，我是下乡来的知识分子……”
她说着又快速看了沈万山一样，和男人含笑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王爷爷又把钱塞给她，柳如霜赶紧推了回去，硬着头皮说：“王爷爷，你太客气了，尽我的绵薄之力能解决坝上地区的蝗灾，是我的荣幸。这些钱你留着，酱鸡的事情我能解决。”
她不仅能解决，还想出来了解决的办法，不过她现在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沈万山怜惜她。
可王爷爷以为她是在逞强，把钱放下之后，不由分说地就走了。
柳如霜捏着钱，和对面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你演技挺好的，能骗到王爷爷。”
柳如霜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大爷的，老娘想骗的是你。
“我没想骗老人家的钱。”她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是骗老人家的钱，那和后世那些给退休老人腿脚保健品的社会蛀虫有什么区别。
“你不想骗钱，那你还装哭。”
柳如霜咬了咬后槽牙，从
喉咙里挤出来一句：“我乐意，你管得着。”要不是看在那张风光霁月，俊朗异常的脸，柳如霜早就一鞋底糊上去了。
“你刚刚不是说咱们是朋友？”男人望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中透着几分罕见的痞意。
“我就是想骗王爷爷的棺材本，不仅要骗王爷爷，我明天还要去骗赵老头，反正现在酱鸡一时半会卖不出去，能捞一笔是一笔。”
柳如霜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破罐子破摔。
沈万山看着被重重摔上的木门，端起搪瓷缸子，抿了一口茶，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不识逗。”
柳如霜出了一口恶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自己的气话，沈万山该不会当真了吧，万一真的误会她怎么办？
她知道沈万山对她的印象不怎么好，这下子不是雪上加霜了，以后还怎么圆回来。
虽然没休息好，柳如霜第二天一早就出门了。
下午的时候，一群初中生浩浩荡荡地过来了，初中生被分成了两个队，每个队50人，每个人肩膀上都戴着一截红色的棉布。
赵老头站在养殖场门口看到这阵仗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养殖场里面的牧鸡了撒丫子就跑。
这架势绝对是革委会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过来抓人了，现在不跑，说不定是要吃起枪子的。
“跑什么跑？”柳如霜一个健步上去，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把他给拖了回来。
老赵头看到柳如霜的
时候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这些人，是你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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