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坝上草场的蝗虫已经吃完了，只能把牧鸡圈养在养殖场里，估计这批牧鸡习惯了草场上自由自在地奔跑吃虫子，无拘无束的日子。
现在被圈养有些不习惯，现在一千只牧鸡，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鸡下蛋，而每天牧鸡都要消耗大量的饲料，哗哗哗流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
柳如霜感觉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肯定会赔得裤衩子都不剩的。
“要不然把这批鸡先杀个十来只，我去黑市那边碰碰运气。”老孙头在鸡舍旁边磕了磕自己的烟袋锅站起来，询问她的态度。
这批肉质优良的牧鸡，是完全可以按照一只一块五的价钱来卖的，可是杀了去黑市买的话，会被默认为死鸡病鸡，一般人是不会买的，运气好了撑死了也才能卖三五毛钱。
成本都不止这么多。
可是三毛钱也比在这干等着强，少一只鸡，就能省下一份饲料的钱。
柳如霜点点头，孙老头刚准备杀鸡，就看到刘显才过来了，身后还跟着脸色冷沉的沈万山。
“沈队长，你，你怎么来了？”柳如霜又惊又怕，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
“你真是好本事。”闷声作大死的好本事。
本来沈万山还觉得，柳如霜这段时间过于消停了，没想到偷偷摸摸养了那么多的鸡。
他现在不想跟柳如霜讨论什么处罚的问题，要想保住柳如霜这个人，就必须先处理好这批牧鸡，做到死
无对证。
沈万山微微俯身，从鸡舍里捞出一只牧鸡，用手拨开鸡腿根部细腻的绒毛，用手掐了掐，声音稳重自持：“这批鸡，全部用来做酱鸡。”
他在鸡舍里面转了一圈，替其他的人解惑：“这批鸡长期飞奔跳跃，皮下脂肪少，肉质紧实，最适合做酱鸡了，酱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耐储存，只要放在酱菜坛子里，完全隔绝空气，放小半年是没问题的。”
沈家之前的西屋里面放了不少的咸菜坛子，里面都是沈万山腌制的酱菜，能最大程度地保持着食材的原汁原味，一口咬下去满口生津，酱鸡和酱菜原理应该差不过，柳如霜信他。
说干就干，刘显才跟供销社总社的副社长认识，直接用大卡车拉了整整五十个咸菜坛子，打算每个坛子里面放20只鸡。
一千只鸡，不说别的，光是拔毛就是个体力活，酱鸡是直接入口的，表面上一丁点毛都不能有，否则以后这批鸡就会砸手里。
柳如霜手里拿着小镊子，双腿盘坐在蒲团上，拔了一天的鸡毛，直到最后沈万山过来喊她的时候，她觉得男人头上似乎还插着两根鸡毛。
坐起来，去够男人，盘腿做了一天，腿软得像棉花，踉跄着就往男人怀里扑过去了。
沈万山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脸“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表情。
柳如霜手上的镊子紧了紧，她敢对天发誓，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
“沈队长，我还以为你会骂我，没想到你还怎么帮我，我真的是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好了，这些都是我的嫁妆。”
柳如霜回头指了指鸡舍内的一地狼藉。
“你不提醒我，我差点忘了，你作为知青知法犯法，私自养鸡，是我到县城检举你，还是你去自首。”他沉着嗓子想要吓唬她，也顺便让她涨点记性。
“要自首咱们一起去，我是主犯，你是帮凶，还有人证，就算是死咱们也要在一起，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女人的胳膊虚虚地搭在他的手臂上，她皮肤微凉，又带着女孩家特有的软甜，触感像是被剥开的栀子花苞，软腻又清凉，让人一时半会舍不得松开。
沈万山喉结上下滚动，隐忍而克制地推开她的手，冷声说：“你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沈队长，你真的觉得我犯错了吗？”柳如霜也没怵，抬头，直勾勾地看向男人，她了解沈万山的为人，要是他真的觉得他犯错了，不会帮她处理牧鸡，而是早带着革委会的人来抓她了。
这个男人有时候理性得可怕，可是却让人恨不起来。
“这件事情这次就算了，不许有下次了。”来的路上她已经从刘显才那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
虽然柳如霜这件事有点违反纪律，但是实实在在地帮坝上草场解决了蝗灾，要不然今年坝上草场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总而言之，柳如
霜是功大于过。
柳如霜挑眉，眯着眼睛看她，蹬鼻子上脸：“有没有下一次，还得看沈队长你的表现，你要是对我好一点，言听计从的话，我是可以考虑一下遵纪守法的。”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还有遵纪守法不应该是一个人基本的准则吗，什么时候成为了你要挟别人的手段。”沈万山被她的胡搅蛮缠气得不轻，额头的青筋大块大块地鼓起。
“哎呀，你这么凶巴巴地干什么，你不听我的，那我听你的好不好，以后你让人家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不追鸡，这样好不好？”
柳如霜装巧扮乖，澄澈分明的眸子眨巴眨巴的，眼尾自然地上翘，娇憨中带着别样的蛊惑。
她修长白嫩的指尖蜷缩着微微用力拽住了他的衣角，沈万山不自在地轻咳两声：“你也不用听我的。”
“那咱俩结婚之后，谁当家做主呀？”
沈万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怎么就突然扯到了结婚上面了，他郑重地解释：“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跟你是不会结婚的。”
“你不会跟我结婚，那你会跟谁结婚?”柳如霜向来很会抓重点。
“我会跟我喜欢的人结婚。”
“哦。”柳如霜轻轻地哦了一声，目光揶揄地看向男人：“是跟我那没福气的死鬼姐姐结冥婚吗？”
沈万山：“……”他没想到柳如霜竟然还记得这档子事情，一时间哑口无言
。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你还忘不了她，我长得这么漂亮，肯定能和死鬼姐姐和谐相处，我们俩一个在阳间伺候，一个在阴间伺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低着头，努力憋笑，肩膀抖得跟筛子一样，去世的前女友，这种烂俗的梗也亏得沈万山能想出来。
“你是不满意我，还是不满意死鬼姐姐？”她仰着头佯装无辜地问。
沈万山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他有时候真的是拿这个没皮没脸的女人没办法，所有拒绝人的招数用在她身上统统宣告无效。
这样张扬又直接的追求，他不知道自己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还能坚持多久。
沈万山微微垂眸，眼底一片沉思，想到殷翠云跟他说的那些话，决定快刀斩乱麻。
“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正直，刚毅……”
柳如霜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腰间一紧，自己被推倒在鸡舍门口的一张行军床上，男人很快贴了上来，女人惊呼出声，声音显得无助中又带着隐隐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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