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别骂王继财了，人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殷翠云是领教过柳如霜的战斗力的，以前在家属院的时候好几个彪悍的中年妇女都不是她的对手。
“你没把他骂哭吧？”
柳如霜眼神飞快躲闪，小声说：“我还没开始骂，就说了他一句他就哭了。”
“你就会欺负老实人，我回来再收拾你。”殷翠云大声斥责她，推开门往外走。
柳如霜垂头丧气的，挠挠头：“这次真的不怪我，我不是故意骂哭他的。”
殷翠云走后，她在床上躺着等殷翠云的好消息，既然两个人对彼此都有感觉，只要戳破窗户纸，就能在一起了。说不定自己过两年自己都能当干娘了。
她在床上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见人回来，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已经都10点多了，有点不放心，出门去找。
生产队的人家都睡觉了，路上黑漆漆的，柳如霜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手电筒，慢慢地走。
远远地看到小河旁边站了一个男人，柳如霜用手电筒照了照。
“是我，她在他？”沈万山指了指不远处的蹲在地上的女人。
走近还能听到女人的抽噎声，柳如霜柳眉紧蹙：“王继财那癞蛤蟆给脸不要脸是不是。”她眼神里闪着凌冽的寒光。
身后传来“癞蛤蟆”的声音：“我没欺负她。”
柳如霜回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怎么也哭了？
“她说不让我喜欢她，我说我本来就
不喜欢她，然后她就哭了，还打了我一顿。”
“你是不是傻，女人的话都是反的，说不要的意思就是要。”柳如霜被这个木头疙瘩气得不轻，没好气地说：“你去哄哄她，这个你总会吧？”
王继财茫然地摇摇头。
“哄人很简单，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她爱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就好，女人爱听的话也就那几句，什么我喜欢你，以后我会对你负责的……让你过好日子的。”
王继财硬邦邦地提出来反对意见：“她是城市户口，我是农业户口，怎么在一起呀。”
要不是当着沈万山的面，柳如霜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她郑重地问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你觉得你的喜欢跨越不了这点障碍的话，还是趁早歇菜吧。”
王继财退后两步点点头，他以前老觉得殷翠云是读书读傻了，什么时候都抱着书，甚至连上工休息的空档都会拿出来一本书看，挣工分的时候也很拼命，就是为了争取一个回城名额。
这姑娘虽然是从大城市来的，却比好多生产队的姑娘还要淳朴能干，还聪明。
王继财沉默了许久，开口：“她是想回城的，跟我在一起的话，她就没办法回城了。”
王继财人缘好，跟周围人的关系都不错，他有个好兄弟是隔壁生产队的会计，长得仪表堂堂，还是个高中生。
城里插队过来的女知青对她一见钟情，两个人顺理成章地结了婚，当时的时候
还上过报纸报道过，赞扬女知青勇于扎根在生产一的，不畏艰难困苦的精神。
小夫妻蜜里调油的日子也过了一段时间，结婚两年之后，女知青肚子一直没动静，那会计觉得没什么，可是着急抱孙子的老娘不乐意了。
整天给女知青摆脸色，趁着那会计不在家的时候为难女知青。
村子里的人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着女知青的面骂人家“不会下蛋的母鸡”。
往人家身上泼脏水，说她是因为在城里被人睡烂了，生不出孩子，才愿意留在村子里找个老实人当接盘侠的。
要真的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放着城里的商品粮、大楼房不住，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谣言猛于虎，所有人好像都像是亲眼见过那女知青勾搭男人一样，有些不入流的男人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想着占点便宜。
有次那会计有次去外省学习了，一个喝醉了酒的老光棍就从窗户里翻进去把那女知青给强了。
其实那会计的娘听到动静了，假装没听到，就是好找个由头让自己儿子跟那个女知青离婚。
后来女知青自杀了，那老流氓也被枪毙了，那个会计再也没回来过。
王继财见过几次那女知青，长得是秀丽端庄，说话的时候也轻声细语的，脾气特别好。
女知青死的这件事让王继财很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件事情，什么民风淳朴都是屁话，穷山恶水出刁民才对。
有些男
人为了满足下半身那玩意，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某些女人也够呛，什么话都敢说，自己管不住自己爷们，就造谣说是别人勾搭她男人，骂别人下贱、放荡，什么难听骂什么。
他从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也没上过学，没那么高的道德情操，不知不觉中也慢慢习惯了这些腌臜。
可要是让他拽着殷翠云跟他一起生活在这泥沼中，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们回去吧，这是我跟她的事情，我们俩能解决，殷翠云应该不想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王继财站起来，神色郑重地对他们说。
柳如霜还想说两句，就被沈万山拉走了。
“你松开我。”
沈万山默默地松开她的腰，往旁边退了两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像是沾染了露水的湿气，听起来有些凉：“你放心吧，王继财不会跟殷翠云在一起的，不会耽误她的。”
“什么叫耽误？相互喜欢的在一起就叫耽误？我们通州可没这种说法，你们这地方不大，狗屁规矩倒还不少。你说是吧沈队长？”
沈万山目光没有聚焦地看着远处的电线杆子。
灵光一闪，柳如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脑门，惊呼出声：“你该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怕耽误我才不跟我在一起的吧。”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她变得很是兴奋，眼睛里亮晶晶的:“你这种担心完全没必要，我平常的表现你也看到
了，回城的指标压根轮不到我。”
“呵呵。”男人低笑出声。
柳如霜听出了点嘲讽的意思，像是被人甩了一个大耳刮子，又羞又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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