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喜欢沈万山的事情，几乎整个公社都知道了，沈万山不喜欢她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柳如霜觉得没必要隐瞒。
她耸了耸肩膀，佯装不是很在意地回了一句：“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没看上我。”
刘巧云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纠结复杂，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既然你喊我一声姐，我也认下你这个妹子，姐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女人一定要做好避孕措施。”
她说着把怀里的闺女递给柳如霜，自己走进里屋，翻了好一会，翻出来一个纸盒，递给柳如霜。
“这……”柳如霜看着盒子里的计生用品，有些手足无措。
“我是过来人，当着我的面还害什么羞，你软着腿大半夜的从沈队长的房间里走出来，大家都知道了，这东西你用得着。”
柳如霜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那天自己那天从沈万山家里瘸着腿出来，刚好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误会了，我跟沈队长没发生那种关系。”柳如霜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让你拿着就拿着，你记住可不能怀孕，女人呀一怀孕男人就有拿捏你的借口了。”刘巧云以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
她的一个表妹，就是听信了男人的花言巧语，未婚先孕，肚子大了，男人也不提彩礼和婚礼的事情了，就去供销社买了两身最便宜的红色衣服，借了辆自行车把人给接到家里去，就算结婚了。
“嗯嗯，我都懂。”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的话，小孩子困得直打哈欠，柳如霜也不好意思多留，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路过沈万山家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王继财蹲在门口抽烟，那黝黑冷沉的脸在火柴灯光的映衬下，显得阴郁不少。
柳如霜刚刚才知道，王继财他娘是生他的大出血死的，白天还那么骂人家，不是往人心窝子里捅刀子。
她佯装随意地走到男人身边，双手背在后面，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你放心翠云那边我自己回去解释的，你跟刘巧云是清白的。”
“不用了，我本来和她就不可能，让她误会我也好。”王继财声音闷闷的，狠狠吸了一口烟，被呛出了眼泪，眼尾泛着潮意。
柳如霜垂眸看向蹲在地上的男人，安慰的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怎么安慰呢。
这男人已经认清现实了，再给他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这不是害人家吗？
让他死了心也挺好的，王继财长得不错，身板又壮实能挣工分，还是保管员，不能说条件多优渥，但是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是不成问题的。
“那些肉票你一共花了多少钱？”
王继财抬头，警惕地看向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是二百块钱，那些肉票就当我买的了。”柳如霜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递过去，其中的一百九还是卖自行车的钱，横财要尽快花出去才会安心。
“
我不要，那是我对殷翠云的一点心意。”王继财没接钱，低头抽烟。
柳如霜也蹲下来，和他的视线齐平，语气又平又缓：“你既然决定不打扰翠云了，还是别让她知道肉票的事情比较好。”
“这些肉票用不了二百块钱。”
“没事，剩下的钱就当我请抽烟的，白天的事情对不起。”
王继财接过钱也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没说话。
“你去干嘛了，这么晚才回来。”
她一进门，殷翠云就把在厨房锅里温的玉米面的粥还有一个杂面窝窝头给她端了过来，摆在桌子上。
“我去找刘巧云去了，然后又去找王继财。”
柳如霜明显感觉殷翠云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沉稳：“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跟他又没有关系。”
“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刘巧云是喜欢王继财，但是王继财看不上人家，那天晚上没抱在一起，就是单纯量衣服的尺寸。”
回来的路上柳如霜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殷翠云，想了想还是觉得告诉当事人，毕竟感情的事情，就算是亲生爹妈都不能替她做主。
“哦，我知道了。”
“知道就行，还有这些是王继财听说你为了吃肉跟别人打架，给你弄来的肉票。”柳如霜实事求是地把一沓子肉票拍在书桌上。
“他疯了吧！”
柳如霜笑出声，调侃：“是呀，人家是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哐哐
撞大墙，你就不感动？”
“你去干嘛？”
殷翠云一边穿外套，一边回：“我去把东西还给他。”
“不用了，咱们俩这么多年的好姐妹，我肯定懂你，这些肉票我买下来了，还把王继财骂了一顿。”柳如霜抱着手，下巴抬得老高，很是得意洋洋的样子。
“你骂人家干什么？”殷翠云瞪了她一眼，又不放心地问：“你骂他什么了？”
“骂他癞蛤蟆跳悬崖——装蝙蝠侠，就他那样的还想跟你好，家里面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殷翠云眼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把那些肉票放到自己平常放钱的饼干盒里，扭头问：“多少钱，我给你，这件事因我而起，总不能让你白往里搭钱。”
“我给了王继财二百，你给我三百就行。”
殷翠云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笑骂：“合着你来我这里挣差价来了，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说完她递了一把钱给柳如霜。
柳如霜呸了口唾沫，小财迷一样点了点，点到最后眯起眼睛：“不对呀，就150块，还少五十呢。”她眼巴巴地瞅着殷翠云手里的饼干盒。
铁盒子里除了钱还有一张红彤彤的存折。殷翠云这小丫头比她还有钱，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殷翠云振振有词：“这么多年你穿我的衣服，穿我的鞋，我还帮你洗衣叠被的，不要钱的呀。”
“咱们十几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现在跟我提钱，早知道要收费，我就
不穿了。”柳如霜戏精上身，抄起床头的一件套头紧身毛衫就甩了过去。
那怒气汹汹的架势就像是逮到老公出轨小三的原配夫人一样。
“那钱你还得再还给我两块，这衣服你撑坏了，我没法穿了。”这件浅咖色的线衫从买来的时候就被柳如霜借走穿了。
线衫的弹性不好，又是紧身的，胸口那块面料已经被某人“资本雄厚”撑得严重变形了。
柳如霜默了一瞬，这件事的确是自己理亏，抽出来两块钱递过去，默默地把线衫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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