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和殷翠云回到知青点。
“翠云，你没事吧？”柳如霜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感觉殷翠云有些心不在焉。
“没事，我挺好的。”殷翠云从大字典里抬出来朝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柳如霜很不给面子地拆台：“都半个小时了，你字典都没翻页。”
“这页的生字词有点多，比较难。”
柳如霜没说话，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看她：“你可以骗我，你能骗得过你自己吗？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王继财。”
“就张老娘放火烧房子那天，他救了我，要不是他的话，我就没命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招惹张有粮，你也不会喜欢上王继财。”柳如霜很是歉疚地看着她。
殷翠云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头：“我喜欢王继财这件事情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我喜欢他不单单是因为他救了我，要按照你的那个逻辑，万一救我的是个老大爷，我难不成还会喜欢老大爷不成。”
“所以，你到底喜欢他什么？没文化？长得黑？”柳如霜百思不得其解，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总要图点什么，长得好、家境好、有钱，都可以是原因。
殷翠云看着她不解的表情，轻笑：“那你又为什么看上沈万山、”
“图他长得好，对我也好”柳如霜毫不避讳，眼神大胆又赤裸裸。
说到沈万山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变得熠熠生光，在昏暗的光线里，桃花眼里的碎芒像是
溪底的砂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波光粼粼。
“沈队长长得好这一点，我是没意见，怎么对你好？在梦里吗？”殷翠云的嘴角勾着一抹深深的笑，捏着嗓子说学她说梦话。
“沈万山，人家腿疼，需要抱抱才能好。”
“沈万山，人家挑粪闪到腰了，得揉揉才行。”
“沈万山，人家的嘴肿了，听人说唾液可以消肿。”
……
“殷翠云，你给我闭嘴。”柳如霜大吼了一声，脸早就红成了猴屁股，没想到自己在梦里竟然如此放荡不羁。
“我偏不。”殷翠云也不怕她，仰着头回瞪她一眼，“除非你带我去吃大闸蟹。”
大闸蟹要5块钱一只，柳如霜冷眼瞧她，哼笑：“你看我像大闸蟹吗，想说就随便说吧，最好说去说给沈万山听，就说我想跟他一起睡觉。”
她对着殷翠云诧异的眼神，幽幽补了一句：“这事你要是办成了，别说吃大闸蟹了，就算是要星星我都去给你搬梯子。”
殷翠云拿起字典在她肩膀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你好歹也是个高中毕业的文化人，别整天跟个地痞流氓一样。”
当初在通州有段时间严打流氓罪，一段严重到多看女人几眼都会被抓到看守所关几天。
她当时就特别担心柳如霜会不会被抓起来，这个女人就经常恃美行凶，剪刘海的时候碰到了眉清目秀的小学徒都会调戏几句。
柳如霜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无所谓地
耸了耸肩膀：“我高中怎么进去的？你能不知道？”
殷翠云抽了抽眼角，柳如霜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初中的成绩是完全上不了高中的，不过人家也有本事，去了副校长办公室一趟，第二天就收到了通知书。
说起这个，殷翠云到现在也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当时不少人说是柳如霜和校长睡了一觉。
可从小一起长大，殷翠云知道柳如霜的为人，是万万干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女人天生都有八卦的天性，她往柳如霜旁边凑了凑，一脸好奇：“你当时是怎么说动副校长的，他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柳如霜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也没什么，我就告诉他校长在外面包养小三。”
“孙校长竟然能干出来这种事情。”激动之下，殷翠云的声音飙高了好几个度，难怪在那之后孙校长就自动辞职了，副校长顺利转正。
“不过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包养的那个女人刚好是我的其中一个追求者的姐姐，不过那孙校长也忒不是人了，竟然骗人家女孩子，说自己是丧偶。”
柳如霜双腿盘起来坐在床上，语气轻轻飘飘的：“你看孙校长看起来多憨厚老实，实际上玩得花着呢，所以看男人不能光看表象。”
她说完，殷翠云才听出来柳如霜这是点她呢，轻轻应了一声：“你放心吧，我就是觉得王继财人还不错，没有打算跟他发展的准备，
我们不是同路人。”
“这样才对嘛，我们翠云这么优秀，可不能在王继财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说曹操曹操到，王继财卷着铺盖就吊到了沈万山家门口。
“你这是？”
“我以后就住你家了。”王继财压根不是商量的语气，侧着身子，就挤了进去，直接把铺盖行李铺到床上。
踢了脚上解放鞋，就是准备躺上去，被人揪着后脖领，连人带东西都被扔了出去，在锁门之前，沈万山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话：“你晚上睡觉打呼噜。”
看着关上的房门，王继财摸了摸脑门：“我打呼，我怎么不知道。”
东西已经都拾掇出来了，王继财也懒得再回去，看了一眼旁边空着的牛棚，果断地住了进去。
天还才蒙蒙亮的时候，睡得正香的沈千水就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抠了出来。
“王叔叔你干嘛？”她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问了一句。
王继财看她没精神，就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一边擦一边抱怨：“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觉，我像你这么小的年纪，都已经起床喂牛了，晚一会，我爹要拿鞭子抽我的。”
“还好我爹死得早。”沈万水缩了缩肩膀，小小年纪觉悟已经相当高了。
“你以后也要起这么早。”
“我不。”
对她的反应，王继财一点都不意外，早就想好了对策，用人贩子诱拐儿童的那种口吻。
“你不是已经上一年级了，只要你每天
把学到的知识都复述一遍，我检查有没有错，要是没错的话每天就奖励一块麦芽糖。”
他歪歪头，板着脸威胁：“这件事情要瞒着你哥，要不然他会揍你屁股的，说你上学不认真。”
沈千水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声音很是肯定：“王叔叔，你是想让我教你识字对吧。”
“很明显吗？”他瞪大眼睛问了一句。
沈千水无奈地摊了摊手，很是不给面子地说：“王叔叔，你要是想追求殷知青的话，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王继财摸了摸下巴，眉头拧成了麻花：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精明吗？
“那你是不帮忙了？”
沈千水单手撑着下巴想了想：“可以是可以，时间需要改到晚上，早上我起不来。”
“一次两块麦芽糖，你每天帮我捡羊粪，挣工分、帮我写作业。”沈千水最讨厌写作业了，明明拼音她都会写了，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还让她们抄两页纸。
“可以。”王继财答应得很是爽快，放她回去重新睡觉。
“你怎么还没走？”沈万山拿着搪瓷缸到外面刷牙就看到穿戴整齐的王继财。
他傻呵呵地笑：“我不走了，想住你们家，我平常一个人懒得开火，冷锅冷灶的，回到家太冷清，以后就住你家了，你放心我不白吃白住，我给你掏伙食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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