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什么,收拾一下该上工了。”沈万山转身大阔步地往大部队走去。
柳如霜啧啧嘴,跟在后面。
身边的王继财凑了过来,贱嗖嗖地问:“柳知青,你到底看到沈万山哪了,这么穷追不舍,我可真佩服你的勇气。”
柳如霜送他一个大白眼冷笑,勇气这玩意,她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她吐出一口浊气,打量着走在队伍最前头的那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薄唇扯出一丝凉意。
以前她看沈万山的时候,心中总会感慨:我男人真帅。
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沈万山以后会不会是她的,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可她又不敢去质问。
害怕结果让她难堪,就像是一只乌龟缩在龟壳里,假装外面的世界跟自己想象的一样。
在柳如霜伤春悲秋,长吁短叹的时候,殷翠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戳了戳她的肩膀,朝前方努了努嘴。
沈万山在教张芍药使用生产队的农具,远远地看过去,男人的胸膛贴着女人的后背,像是依偎在一起的情侣。
柳如霜心头的火蹭地一下子冒了老高,撸了撸袖子风风火火地往前走,心里只有个想法:当着老娘的面,勾引老娘男人,你当老娘是瞎的呀。
沈万山听着后面喘着粗气的脚步声,就知道是柳如霜过来了。
他和张芍药其实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就是看起来比较亲密一点,他是队长,教队员使用改良的新工具也是自己的本分所在
。
沈万山感觉到背后两道灼热的视线,浑身有些不自在。
偏偏张芍药还像一条蛇一样扭来扭去的,声音娇软:“队长,这个卡扣我怎么按不下去。”
“你用手扳着下面的手柄。”
“我还是不会,你教教人家嘛。”张芍药握着男人的手就往自己腰上带。
咦!不对呀,怎么是一双女人的手。
猛地回头就看到面露凶光的柳如霜。
“这自动移苗器是我发明的,其中的原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我教你再合适不过了。”
张芍药哪里是来学农具的,她好久没有看到沈万山了,再加上沈千水还特意找过她,说自己只认柳如霜一个人当嫂子。
她就坐不住了,她和沈万山从小一起长大,她爹还说等过两年等她毕业了,就让她嫁给沈万山。
眼看被城里来的一个妖里妖气的知青将截胡了,她怎么还能坐得住。
“好呀,那多谢柳知青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柳如霜璀然一笑:“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个生产队的。”
“柳如霜,你跟殷翠云一起去喂猪,张芍药跟孙全胜一块去打土垒。”沈万山故意调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两个人都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王继财单手拖着下巴,从上到下把沈万山好一通打量,眼睛微微眯起:“你真是红颜祸水,你可是不知道孙狗剩多羡慕你呢,能被柳如霜看上。”
沈万山目光下
敛,眉梢隐隐带着怒气,不似平常的冷淡疏远,显得很暴戾和锋利:“你警告他,嘴巴放干净点,要是被柳知青听到,别怪我不客气。”孙狗剩是出了名的满嘴喷粪。
他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议论柳如霜的,有些男人的嘴恶臭得很。
“你有气也别冲着我撒呀,你要是真心想护着她,就把她给娶进来,当媳妇疼着爱着护着。”
王继财看了一眼,再接再厉:“你看你办得这叫什么事情,人家当面跟你表白你不同意,又不许其他的男人觊觎她,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他故意刺激沈万山,就是想帮柳如霜一把,谁让她是殷翠云的好朋友呢。
是殷翠云的朋友,也就是他王继财的朋友。
“我没拦着她找其他男人。”
“哦,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我改天把我那个在工农兵大学上学的表哥介绍给柳知青吧,两个人都是文化人,应该谈得来。”
王继财已经能想象出他怒不可遏的样子了,说什么不喜欢,明明是喜欢得不得了,要不然也不会差点把赵有粮打死;还大晚上提着刀去恐吓找老娘交出咸菜坛子。
“随你。”沈万山站起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神色如常,只是攥着锄头木制手柄的指骨节隐隐泛着白色,静静地站在树下,像是一座孤独的冰雕,整个人散发着低压。
王继财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教,讲起了故
事。
“我爹在世的时候,就跟我讲过,感情就像是一家银行,如果你一直往外面取钱,从不往里面存的话,银行里的钱迟早会有取完的那一天。”
沈万山知道他什么意思,柳如霜对他的感情,早晚会有用完的那一天,他不是不想回应她的感情,是不敢回应。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一个口子,就会失去控制。
“说完了吗?说完了该去干活了。”
王继财:“合着我刚刚是白说了。”
“没有,我听进去了,下工之后就去找柳知青。”
听他这么说,王继财的眼睛猛地亮了亮,兴奋地搓搓手,觉得自己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帮了柳如霜一个大忙。
王继财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一下工,王继财就拽着沈万山坐上了去县城的牛车。
“你干嘛?”
“秘密。”
沈万山皱了皱眉头,反正已经在车上了,就看看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吧。
两个人走了好久,来到一条狭窄的胡同,王继财指了指招牌:“我表姐开的成衣店。”
“你带我来成衣店做什么?”
王继财鄙夷地打量了他一圈:“你找柳知青穿这一身还不够寒碜的呢。”
沈万山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也该置办两身体面的衣服了,就进了裁缝店。
“表姐,最近生意怎么样。”
“那就那回事吧,你们俩谁做衣服?”表姐拿出一纸包的桃酥和茶水招待两个人。
“他穿,我们要的着急,先做估计来不及了,有没
有现成的。”
王表姐是个裁缝,裁缝的眼睛就是最厉害的尺子,眼前的男人就是个衣架子,宽肩后背,窄腰长腿。
身材比门口站着的两个塑料模特还要标准。
“他穿的衣服可没有现成的,这得定做。”王表姐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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