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沈万山又重复了一声，依旧没什么情绪，声线也平稳得很，就是垂在身侧一点一点攥起来的手，和掌心的薄汗，还有额头凸起的青筋，泄露出他此刻的不平静。
身后的女人迟迟没有反应，沈万山也对自己的提议后悔不迭，起身站到柳如霜身边，声音又沉又哑：“我扶着你回去。”
“扶”和“背”两种姿势有很大的不同，要说最直观的不同，就是身体接触面的不同，柳如霜又不傻，当然是要背的。
她想着这男人还真是好骗，她腿上都没伤口，这男人竟然以为她真的受伤了，说明都没好意思看她的腿。
连女人的小腿都不敢看，这也太纯情了把，傻乎乎的，更惹人怜。
她吸了吸鼻子，佯装很无辜地把另外一条蹭了皮的腿伸出来。涂了厚厚一层紫药水，看不清伤势，深紫色在瓷白的小腿上显得触目惊心。
“队长，我两条腿都走不了了。你看你是背着我？还是抱着我？还是留我一个人在这过夜？”
沈万山先是把第三种提议给否决了，他作为生产队队长怎么可能大晚上留一个女同志在野外。
他在“背”和“抱”中没怎么犹豫，重新蹲下身子。
柳如霜也没客气，假装瘸着脚，单腿跳着过去，她才不关心瘸的是哪只脚呢，反正背对着男人，又看不到。
掌心握拳，用手肘撑在柳如霜的膝窝，两个人隔着
一层棉麻的裙子。
柳如霜本来想把自己上本身全部的力量都压在男人背上，营造更亲肤的接触，可她也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
脊背挺直，尽量避免自己的前胸和男人的后背有过多的接触，她知道沈万山的性子，今天能主动提出来背她，都是天上掉馅饼了。
做人要知足，反正她和这男人来日方长。
当然，她也没闲着，手腕贴在男人脖颈处，细软白嫩的手掌没有着力点，无力地搭在男人肩膀上，顺着沈万山的动作微微颤动。
葱白的指尖貌似不经意地触碰到男人领口前的第一颗扣子；或者是指腹隔着衣服扫过男人紧实的胸膛；
又或者是手背打在男人冷硬的下颌线，青黑又极断短的胡茬微微有些扎手；再不然就是虎口的位置像是闪电般快速擦过男人苍劲有力的喉结。
被男人架在腰上的双腿，像是看似柔弱却韧性十足的藤蔓紧紧缠上男人精瘦劲窄的腰腹。
……
柳如霜撩拨了好一会，觉得没意思的很，她以前跟黎锦辉谈恋爱的时候，有一次她撒娇耍性子让黎锦辉背她。
她还没上去，那渣男喘息粗重的就像是狗一样。她虽然是个黄花闺女，可在几个不三不四的堂哥堂弟的带领下，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觉得倒胃口，后来再也没和黎锦辉有过什么过度的肢体结束。
而现在她使出浑身解数，百般撩拨，男人就是坐
怀不乱，柳如霜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不过谁让她喜欢这男人呢。
虽然她和黎锦辉一谈就是三年，倒不是多喜欢那个人，只不过黎锦辉是她当时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男人。
家世好，他父亲是省长秘书，母亲是工商局的一个副主任。
长相也好，身姿挺拔、五官俊朗，穿衣品味又好，说一句芝兰玉树一点都不夸张。
最重要的也是柳如霜最欣赏的一点是黎锦辉见多识广，又不教条主义，说话很风趣。
她之前交往的男人，形形色色的，只有一点是统一的，风趣幽默。
柳如霜又默默地看了一眼沈万山，无声地摇摇头，要是在辉城，就沈万山这样锯了嘴的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玩意。
骑着千里马追她至少要追个十年八载的，自己才能同意跟他好。
柳如霜不禁沈万山代入了那个追了她十几年的小胖子，噗嗤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沈万山的声音低哑，他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背上的女人给折磨疯了，像是不断燃烧濒临燃爆点的锅炉，下一秒就会爆破。
女人的笑声，让他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想随便说点什么话，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一下。
“没笑什么。”柳如霜话里的笑意不减，觉得自己有生之前一定会等到沈万山拜在她的石榴裙之下的。
这个话题本来应该到这就结束了，可沈万山不想结束，
他迫不及待地想说些什么，宣泄心底的窒息。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鱼，柳如霜的每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都像是一波浪花，一点一点地把他往沙滩上推。
直到他成为一条搁浅的鱼，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少，快透不过气来。
尽管如此疼痛，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他能感觉到柳如霜一直在窥伺他的行动。
只要他有所反应，这女人一定会更变本加厉。
沈万山唇瓣被咬得发白，低头垂眸，平复内心的波动与挣扎：“今晚的月光还挺好的。”他再抬头的时候，眼神里一片冷寂，像是覆在剑刃上的冷厉霜雪。
“嗯嗯。”好个锤子，再好能有老娘好。
柳如霜闷声应了一句，静默了好一会，只有聒噪的蝉鸣和两边灌木丛里窸窸窣窣的虫鸣。
“你自己走回去吧，这么晚了我进去不合适。”沈万山把她放在知青点的门口，暗中松了口气。怕柳如霜看出他的窘迫，把汗涔涔的掌心背后，在裤缝处擦了擦。黑色的裤子一团湿痕。
“嗯嗯，谢谢沈队长送我回来，今天真的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估计都要在野地里喂蚊子了。”她故意把事情说得很夸张。
“沈队长，我请你吃饭吧。”
这话一出口，柳如霜就开始自我鄙夷了，吃饭、就知道吃饭，你是生怕被人不知道你是个饭桶吗？
别看柳如霜骨架小，但
是饭量却能赶上一个壮劳力，而且还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这也是她一个女人成为生产队里唯一的一个拆钱户的原因。
按照规定，知青的口食粮和蔬菜等基本的物资，都是由生产队提前分到知青手里，等到年底核算工分的时候，减去已经发放过的物资，剩下的工分折合成钱交给知青。
她不仅分不到钱，还倒欠着生产队里面的钱，在队里管这种叫“拆钱户”或者“补钱户。”
沈万山刚想张嘴回绝吃饭的提议。
柳如霜直接赶在男人前面开口：“沈队长，明天生产队放假，我中午在镇上的国营饭店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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