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女知青都在热火朝天地干活，只有柳如霜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对着她空空的掌心，乐得像村长家的二傻子，掌心处似乎还残存着沈万山的肌肉的触感。
“你发什么呆呀，快干活呀，保管员在旁边看着呢。”殷翠云回头看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王继财。
王继财笑得呲牙咧嘴的，黝黑的皮肤衬得牙齿白得晃眼，她礼貌性地笑了笑，眼见那口牙更晃眼了。
“你这么懒，还怎么回城？”
柳如霜抬头，一脸莫名：“回什么城，我才不回城，我要跟沈万山在一起，就算他不喜欢我，我在一边默默起看着他幸福就好。”
“呵呵。”殷翠云冷嗤出声，要是哪个女人真的跟沈万山好了，柳如霜这护犊子的绝对能冲上去把人的脸给挠花，这话也就骗骗鬼。
“算了，关系到你自己的前途，你自己想好就行，我去干活了。”
她要回城，她的未来在城里。
殷翠云感觉到背后有炽热的视线，回头就看到王继财一边挥舞着撅头，一边跟人聊天，应该是说到什么开心得事情，笑声一片。
王继财的笑声很有辨识度，也很清朗，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等她回过头来，那道灼热的视线，又重新跟了上来，她本就是心思敏感的，知道王继财对她有意思，可是两个人注定没有未来。
所以一直也没戳破这层窗户纸，看来现在不戳破是不行了。
他的行为已经眼严重
影响到了自己的生产效率，她下工的时候故意拖延了一会。
等王继财和张会计一起核算完工分，往家走的时候，殷翠云站了出来：“我不喜欢你，你也别喜欢我，我们之间不可能。”
王继财一脸茫然，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殷知青，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他扭头看了看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嗯，我是要回城的，咱们之间不可能。”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孙知青。”
殷翠云反应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她们几个女知青，基本上生产和生活基本上都是在一起的。
是她自作多情地以为王继财在看她，心里有些微恼，不是喜欢她，为什么她俩对视的时候，还用那种眼神看她。
“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都看不上你，孙知青才不会看上你呢。”她一时口快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王继财气得脑门一阵抽抽的疼，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孙知青，所以一直把这份喜欢压抑在心里，要不是怕殷翠云误会，自己会一直隐瞒下去，可这女人竟然骂他是癞蛤蟆。
“我癞蛤蟆，你就是没人要的书呆子。”
“你说谁是书呆子？”殷翠云眼睛里闪着汹涌的怒意，眼眶通红，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
王继财惊恐起往后退了两步，他在生产队长大，、太知道女人发疯起来是什么德行了，撕扯衣服，薅头发。
他是个爷们
，不能打女人，可也不会站在原地任由别人打。
他跑远一点，殷翠云就打不到了，王继财小时候皮，没少被自家老娘拿着擀面杖追着打，人送外号“飞毛腿”。
王继财蓄力准备跑，就听到背后小声的抽噎声，如泣如诉，哭得像一只刚断奶的小奶猫，他迈出去的腿，像是被黏住了一样。
他一个大老爷们，七尺高的汉子，把一个女人欺负哭了，还跑，的确有点不像话。
“殷知青，你别哭了，就算我错了行不行。”
什么叫就算，这男人应该在心里认定了她就是没人要的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殷翠云知道自己的长相普通，身材不高挑，五官也不出彩，小眼睛，塌鼻子，鼻梁上还要雀斑，在一水俏生生的女知青，自己丑的像个另类。
尤其是她和柳如霜经常在一起，对比中更会显出优劣，队里的人没少拿她们俩做对比，说一个是西施一个是东施。
她还以为王继财这个男人跟其他肤浅的人不一样，没想到比其他人还要过分，骂他是个书呆子。
殷翠云哭得更凶了，王继财急得脑门上都冒出了冷汗。
别的女人哭都是嚎啕大哭，有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架势，甚至恨不得让老天爷都能听到那哭声。
可殷翠云不一样，她就哭得很小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如果忽略那微微颤抖的纤瘦肩膀，或许不会有人发现她在哭，很是隐
忍的哭相，却让人心生怜惜。
王继财一阵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说喜欢她就喜欢她呗，说不让他喜欢就不喜欢呗，承认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你别哭了，你就当我喜欢你成不？我让张会计把我下个月的工分记在你头上行不行。”
他知道殷知青除了喜欢看书，还想回城，每天玩了命的干活，每天挣得工分比不少年轻男劳力还多。
殷翠云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他。
“你放心，我跟沈万山是哥们，这种事情之前不是没人干过，只要双方当事人没意见，队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晚上过来找我……”我给你点糖票。
他话还没说完，右脸就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这姑娘看着身体瘦小，可手劲却不小，打得他都有些头晕目眩。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殷翠云恼了，村里面只有那些浪荡、寂寞的寡妇才会为了男人的那点工分，跟别人睡觉。
“我才不会为了那点工分出卖自己。”她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又踹了王继财一脚。
本来王继财就半蹲着哄她，两个人又是在一个比较陡的小土坡上面说话，毫无防备的男人像一颗玻璃珠子一样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活该。”殷翠云低声骂了一声转头往知青点走。
王继财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爬了起来，觉得以后还是离殷翠云这个女人远一点好了，两个人
天生相克。
短短的半个小时，他先是被人骂癞蛤蟆、挨了一巴掌、又踹了一脚、滚下来的时候还被碎石硌到了腰。
那边殷翠云回去的时候，没见房间里看到柳如霜，就听到西屋里传来窸窣的响声，推开门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西屋本来满满当当地堆了一屋子的红薯干、野菜干、还有各种辣椒……
现在半间屋子里都是空的，她连忙拽住柳如霜的手：“那些东西你都弄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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