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的原因都设想过了，可从来没有想过沈万山是因为她长得不好看才不喜欢她的。
“你怎么了？”刘显才看她一副天都快塌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地问。
柳如霜一直没回话，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
“你别伤心，其实你也挺好看的。”刘显才很是笨拙地安慰她。
柳如霜抬头看了他一眼，更悲伤了：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下了大巴车，就直奔襄阳市最大的百货大楼，直奔三楼，专门卖护肤品的地方，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
只要舍得在自己脸上下功夫，就一定能在外貌上把之前的那个文艺团的女兵比下去。
她经过一面镜子的时候，顿住了，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女人。
皮肤瓷白莹润，眼睛也是很勾人的桃花眼，鼻梁骨挺翘，嘴巴也好看，五官每一个都很精致，组合在一起更是漂亮得不像话。
这年头的化妆品基本上是淡斑、祛痘、祛黄、遮瑕的，可是她并不需要，她今年才十九，正是像花一样的年纪。
如果沈万山现在都看不上她，那以后七老八十，一脸的老年斑，眼角都是褶子的时候，会不会更嫌弃她。
柳如霜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看着形色匆匆的众人，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迷茫。
她好像是一只扑棱蛾子，一直以沈万山为中心在飞，坚信自己只要方法得当就一定会让沈万山喜欢上自己。
可现在一切好
像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从本质上来说都是视觉动物，一丑毁所有。
之前追柳如霜的男人不少，她选男人的首要标准从来都是长得帅，长得磕碜的她从来不正眼瞧，哪怕是那人对她再好，对她再锲而不舍，她都不会心动。
甚至还会跟殷翠云没心没肺地调侃一句：“丑人多作怪。”
或许在沈万山眼里，她也是个爱作妖的丑女吧！
她不相信沈万山看不出来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若有似无的撩拨；以及对沈万水的刻意拉拢……
就连生产队做木匠的孙瞎子，都知道新来的柳知青喜欢沈队长，可沈万山却假装不知道，还假模假式地问：“柳知青，你不喜欢我对吧？”
柳如霜觉得殷翠云有句话说对了，喜欢上沈万山是她的报应。
她以前的时候仗着自己长得好，随意践踏别人的真心，她的众多追求者中有一个小胖子，就是那个在育红班就给她带饼干的小男生。
直到上了高中还穷追不舍，柳如霜拒绝过他很很多次，可那男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坚信她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够好，于是发了疯一样对柳初霜更好。
她以前的时候很烦那个执拗的男人，可现在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跟那个男人一样固执的人。
那男人挺招人烦的，自己也挺招人烦的。
有心事，柳如霜晚饭都没怎么吃。
“你又怎么了？”她把手里
的盘子放在桌子上，盘子里半块玉米面馒头，还有一点白菜炖豆腐。
“翠云，你说我长得丑吗？”
殷翠云没说话，直接把挂在门口的红色塑料边框的圆镜子递过去：“你能先照照镜子，再问这种话吗？”
说完就雷打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开始看一本厚厚英文书。
“翠云，你以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想成为一名外交官。”她没有任何犹豫脱口问出，随口问了一句：“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柳如霜以前最想做的事情是嫁给沈万山当媳妇，可是现在她有点不确定了。
沈万山觉得她不够漂亮，在第一步已经判了死刑。她茫然地摇摇头，有些无措：“我没想好，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就先努力回城，回城之后再仔细想，城里面的机会多，总比待在这小山村要强。”
“嗯嗯。”柳如霜点点头。
中午上工的时候，一众女知青看着一趟一趟挑水的柳如霜，感觉到二楼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一个和殷翠云交好的女知青问：“这娇小姐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娇小姐是柳如霜的外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身娇肉贵跟养在地主老财家娇滴滴的姑娘一样。
殷翠云瞪了她一眼：“什么娇小姐，我们家如霜是要回城的，努力挣工分不是应该的吗？”
她话音刚落，沈万山就脚下不稳，一脚踩进了田埂旁边用来灌溉庄家的蓄水沟。
天
气干旱，沟里的水早就干涸了，只剩了黑黢黢的污泥。
看到陈万山掉进去，他旁边的王继财伸手去拉，刚好脚下打滑，头朝下直直地跌入蓄水池，刚好把站起来的沈万山扑倒。
两个人齐齐地躺在污泥里。
柳如霜有些心虚，那田埂上的一溜水是她挑水的时候不小心撒的，冬天前期冷，水没一会就结了冰。
“队长，你先洗洗脸吧。”她弯腰把一桶水提到沈万山的跟前，努力憋笑。
沈万山整张脸都被黑色的淤泥盖住，唯有一双冷眸亮得出奇。
水是刚从压水里压出来的，还有些温热，泼在脸上不是很凉。
沈万山洗了脸，重新恢复了俊朗刚毅的模样，视线落在地上结了冰的水渍上，声音低沉：“你们几个把挖出来的青萝卜放进地窖里。”
柳如霜早就不想挑水了，放下扁担，跟着大部队麻溜地往地窖的方向走。
全然忘了脚下结了冰的地面。
眼看就要像沈万山一样跌进蓄水沟。
沈万山赶紧拉了她一把，柳如霜才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看似在惯性地作用下，重重地倒在男人怀里，还看似不经意实则刻意地揽了一下他的腰。
吃完豆腐，像是触电一般弹开，匆忙说了一句：“队长，谢谢你。”说完就低着头走了。
一系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时间绝对不超过5秒钟。
沈万山只觉得自己的侧腰先是被滚烫的火焰灼了一下，在体内掀起一阵电流，微
微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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